“是啊,师兄,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对,难道你不赞成?”
“不是。”
“那你干嘛……?”
“我是觉得,你难得能采取这种直截了当的战术,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种‘这不是你楚云的风格’的错觉。”
楚云闻言无奈摇头,苦笑着心想自己“诡计多端”的印象就这么深入人心吗?
大敌当前,眼下也不是没完没了扯淡的时候,楚云、曹昂二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战术后,便开始将命令传达下去,交代诸将各自的具体目标。
一炷香后——
夜色更为昏沉,强打着精神在巡逻过程中硬撑的卫兵越来越疲惫,有些胆大者已开始浑水摸鱼地找些角落小憩,或浑水摸鱼地停在远处闭目眼神。
突然,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自大营南门外响起,在各自营帐中休息的士兵们,不乏因久经沙场而对马蹄声格外敏感的老兵,他们几乎条件反射般地睁开双眼,摇晃起在同一帐篷内休息的袍泽弟兄,并催促他们赶快穿上盔甲,准备迎战。
还沉浸在梦乡中的袁军将士们,在惊吓中猛然起身,然而位于南门附近的将士们盔甲正穿到一半,已听到附近有战马独有的刺耳嘶鸣声。
伴随着战马嘶鸣声的,还有金属的碰撞声,以及人类临死前的哀嚎声。
这种情况再显然不过,是敌军来袭。
南门附近的袁军将士开始莫名心悸,还没穿好盔甲离开帐篷的他们,尽管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却下意识地认定,那些哀嚎声的主人并非敌军,而是他们的战友。
此刻,袁军大营的南门内,正是许褚率领羽林枪骑们一马当先冲进营内,见猝不及防的袁军将士如屠戮般一个接一个地刺倒在地,仓促间来不及做出反应,连武器和盔甲都来不及武装好的元军将士们,更别提结成阵型抵御羽林骑们的冲锋。
将门口清理干净之后,许褚开始带着麾下的重枪骑兵们以马匹的冲击力加上手中马槊、长矛硬拆袁军的帐篷,一道道“刺啦”的扎耳声响起,羽林枪骑们锋利的武器轻易划破组成营帐的布料。
寒冷的夜风顺着帐篷的破洞钻进营帐,将还光着上身或大腿、臀部的将士们冻得瑟瑟发抖,可他们已经没工夫再估计穿衣物、盔甲的事了。
因为,帐篷外来回穿梭的骑兵们,在确认帐篷内有人的瞬间,就会提起马槊、长矛等尖锐长杆兵器向他们冲杀而去。
这种情况要这些光着屁股蛋的袁军跟全副武装的精锐重骑兵作战,简直是痴人说梦,惨叫声不断增多,每伴随着一声惨叫,就有一位袁军被长矛洞穿胸膛或咽喉,浑身是血地倒在先前死去战友们的鲜血所堆积而成的血泊之中。
——
“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位于大营正中央的帅帐之内,一位颜良的心腹偏将粗暴地将负责护在帅帐门口的卫兵推开,并火速来到鼾声如雷的颜良身旁,无暇顾及尊卑地用力摇动着颜良的身体。
先前夜里小酌几口的颜良立马睁眼起身,见偏将神色紧张,顿时酒醒,冷着脸问道:“出什么事了?!”
“将军!曹军趁夜来劫营了!”偏将不敢废话,立刻回答道。
“什么?!”
颜良如遭受晴天霹雳般,当着偏将的面狠狠地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无比娴熟地起身换上晾在一旁盔甲架上的威风甲胄,同时已恢复冷静地向心腹偏将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末将向您这儿赶来的时候,南门已经几乎尽落敌军之手,老王、老刘他们几个正唤醒士卒,集结兵力进行防御。”
“今夜是我的过错,我麻痹大意了!”明知这时自责也于事无补,颜良还是忍不住作了一番简单的自我检讨,而后提着精铁所铸的长柄大刀,大步离开帅帐。
帅帐外果然已翻了天,不少衣衫不整强行套上盔甲,甚至因慌张而与同帐袍泽传错盔甲的将士们,正紧张别扭地在尚有几分醉意的军官指挥下,开始进行集合,并打算援助南门的颓势。
校尉及其他军职们一见颜良如往常般精神百倍,仿佛顿时有了主心骨,军心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混乱不堪。
“牵我的马来!”
颜良一声令下,一匹浑身鬃毛呈雪白色的良驹便被两位将士协力牵到他的面前。
当初,袁绍在攻克幽州击败公孙瓒后,花重金自北方胡人、羌人手中购置的一批良驹,而这匹白色战马,便是袁绍自那批良驹中,精心挑选的一黑一白两匹最优秀的战马之一,另外一匹黑色良驹,被其赏赐给了另一位颇受宠爱的大将文丑。
骑上爱马的颜良,感受着冷风的流动,微凉寒意反而助他更快从微醺状态彻底摆脱出来。
愈发清醒的颜良,接着将士们手中的火光,望向大营南门附近的战况,见曹军的精骑以近乎一面倒的优势将自家弟兄大肆击杀,他捏着大刀的右手,也不禁更增添了几分力道。
“东门、西门、北门的人到齐了么?请点过人数了没有?”颜良的心很着急,每耽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有更多的弟兄死在曹军精骑的蹄铁下。
“回禀将军,基本上到齐了,现在在此有三万大军。”另一位偏将赶紧回应道。
其实南门战况虽然对袁军不利,但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袁军的死伤并没有超过一万,至于还有万余不知去向的袁军,八成是慌乱中因惧战而趁乱做了逃兵。
对此,颜良心里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危机关头,提起这种事只会徒伤士气。
“兄弟们,准备好随我一起杀过去,营救南门的弟兄了吗?”
颜良高举大刀,做出战前动员般的发问。
“愿随将军杀敌!”
前一刻,惊慌失措的袁军们还如一盘散沙般乱转,如今颜良一句气势十足的问话,就将散乱的军心又重新聚拢到一起。
可见,此人虽然狂妄,却也有他独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