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阿尔斯楞还没有来得及应答,宗室诸位当首之人站了出来,看着李光地道:“李相爷怕是不知,明珠郡主与宁国侯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哗!”
这是今天第三次群臣大惊了,连御座上的隆正帝都陡然睁大的眼。
眼中既惊且喜,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忠顺王赢遈。
他不是不相信赢遈的话,而是不相信,这么多年来,他居然被这样一个人压着……
“忠顺王,此言何意?”
没等秦梁牛继宗等脸色极为阴沉之人发问,李光地开口问道。
他是知道太上皇赢玄的苦心的,也知道若无惊天之故,赢玄是万万不会改变这纸婚约的。
所以,他面色不大好看的问道,心里着实希望忠顺王不要太过,辜负了太上皇的一片苦心。
都说皇帝是人间至尊,太上皇更是如此,能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这种鬼话能哄骗别人还成,又如何能哄骗的住李光地?
隆正帝其实还好,他虽然不顺,可他再不顺,也只是苦恼手中无权,位置不稳而已。
但他这些所谓的苦恼,在李光地看来都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因为隆正若只是太子,他有这些苦恼尚且情有可原。
可他已经是太上皇立下的皇帝了,难不成还能被废掉?
废太子和废天子完全是两种概念。
一种只是可能动摇国本,另一种,则一定会动摇国本。
天子随意被废,对皇位的威严,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打击,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愿看到的,即使是太上皇。
所以隆正的苦,在李光地看来,并非真苦,都是作的。
他竟看不透太上皇这般压制他的真实用意……
而太上皇的苦,才是真的苦。
纵观太上皇这一生,都是从无尽的苦难中煎熬出来的。
纵然煎熬出了丰功伟业,却也忍受了太多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在太上皇的一路伟业中,李光地一直都伴随左右,所以他很清楚那些磨难是何等的痛苦。
有时,他仅仅只是幻想着代入到那个位置,都会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以他的心性,都会忍不住的心悸。
可想而知,太上皇在做出那些决定时,心中该是何等的煎熬……
所以,很多时候,太上皇也是身不由己。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秦万年,哪怕是锥心之痛,也要咬着牙去做……
因此,李光地着实不希望已经到了晚年迟暮的太上皇,再遭受一次锥心之痛。
然而,面对李光地的质问,忠顺王却没有一丝往日的不自在,他笑道:“李相爷莫恼,此非本王之意……不,此并非仅是本王之意,还有圣母皇太后的旨意。”
李光地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道:“太后为何如此?她不知……”
忠顺王呵呵一笑,道:“这就要问问咱们这位勇武英敏的宁国侯了,问问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说着,他看着贾环,冷冷一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之意。
李光地闻言,心知必有缘故,他不顾在御前,就沉声问道:“贾环,你到底哪里行了差事,怎就恶了太后?”
贾环闻言,心中一沉,知道八成就是平妻之事爆发了。
不过,即使是皇太后,说的也不算吧?
见贾环沉默不语,忠顺王不屑一笑,道:“李相爷,想来他是没脸说,就由本王告诉你吧。就是你眼前这位荣国子孙、宁国传人,我大秦新晋国朝一等侯,着配紫金斗牛公服的宁国侯,在成亲前纳妾不说,居然还定好了两位平妻。呵呵,他倒是好胆,却不知,将本王爱女置于何地?又将我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太后娘娘知道后,岂有不震怒之理?
今天正好外命妇入公朝觐,想来太后已经将此事与贾家人说清楚了。
所以,本王爱女,大秦的明珠郡主,如今与此人毫不相关。”
隆正帝、李光地、张伯行等人,用很莫名的眼神看了看忠顺王,又看了看肃穆不语的贾环。
文官那边,倒是喧嚣起了一阵对贾环如此失礼放肆,蔑视皇家的讨伐声。
不过奇怪的是,武勋亲贵队列里,却出奇的沉默。
尽管他们脸上都有恼意,可似乎并不是很气愤。
相反,居然还都有一些释然。
似乎,他们也不大乐意贾环与赢杏儿的结合……
连牛继宗、秦梁等人都是如此,他们与李光地一般,看向忠顺王的眼神,莫名,古怪……
“陛下,不知阿尔斯楞可还有机会?”
其他人面色微妙,扎萨克图亲王世子阿尔斯楞的面色却有些激动,向隆正帝问道。
尽管隆正帝心中此刻有一万个愿意,想立下点头,就此割断军方与忠顺王府的那一丝瓜葛。
可他不能。
因为这桩婚事,是太上皇的旨意。
就算皇太后开了口,也不行。
太上皇自登基始,就最忌讳后宫和太监干政。
太祖亦曾立下铁律,太监敢言政事者,文武斩杀无罪。
后宫敢言政事者,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