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拒绝高帽,提醒道:“这完全是两码事。”
的确是两码事,一个只是拖延住太后,不让她四处勾连。
一个,则是让她乖乖的听话,听摆布。
难度系数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天壤之别。
贾环道:“王爷,不是我不肯出力。太后本来就看我不喜,若是再瞧见我,本来答应也变成了不答应了……
何况,我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让太后答应。”
赢祥闻言,顿了顿,道:“有把握,陛下的意思是……赢遈。”
贾环闻言,面色陡然一变。
……
皇庭,奉先殿。
后宫宫妃、宗室命妇及贵女们,已经参拜过大行皇帝遗体,并哭完了灵。
此刻皆站于殿内帷帐一侧。
帷帐的另一侧,则是诸皇子皇孙、宗室王公及文武大臣。
皇太后端坐在上首主座上,面色阴沉如水,眼神凌厉的看着殿下,朝她参拜的隆正帝。
心中怒道一声:孽子!
她真想不管不顾的闹一场,可是,目光从先皇诸子的队伍里扫过……
连看了几遍,都未看到她的爱子老十四的影子。
再联想到今早,老十三赢祥和贾家那个小贼强行进宫,苦求无果,那贾家贼子驱赶走宫人,和赢祥说出的那句话,皇太后心中就不由发寒。
“皇太后,您总要为忠顺王的性命考量一番……”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这个忤逆人伦的畜生!
可是,遍体生寒的皇太后,终究还是不敢在这里大闹一场,揭露这狡诈孽子的真面目。
因为,她怕失去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皇帝当不负先皇重望,以仁孝治天下,遵从祖制,承担起这大秦的万里河山,亿兆黎民。”
皇太后一板一眼,语气漠然的说道。
隆正帝再跪拜,面色木然道:“儿臣谨遵圣母皇太后教诲!”
仁孝,祖制……
……
大明宫,光明殿!
隆正帝高居须弥龙椅上,俯视着殿内百官。
然而,已经坐过近二十年朝的隆正帝,仿佛直到今日,才真正坐在这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看着他们在下面毕恭毕敬的山呼万岁,隆正帝心中,难掩激动。
他细眸越过殿内的百官,看向宫外,看向龙首宫……
“父皇,你看见了吗?
朕,是真正的皇帝了!
你老了,昏庸了!
任凭百官贪腐,任凭黎庶蒙难。
你为了永操权柄,让老十四结党营私,却弄的整个朝堂上满满都是乌烟瘴气。
朕看着大秦的基业,一点点被这些硕鼠掏空败坏,看着民心一点点丢失,朕心急如焚!
所以,不是朕忤逆不孝,朕是为了大秦万世之基业!
父皇,您看好吧,朕一定会成为,超越你的千古明君!
……”
“陛下……”
“众卿平身。”
在苏培盛的小声提醒下,隆正帝回过神,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眼跪伏在地的百官后,沉声道。
“谢陛下!”
百官起身,而后沉默。
“宣旨!”
目光在百官面上扫过,见几人面色惨白,极不自在后,隆正帝寒声吐出两字。
苏培盛躬身一诺后,尖锐高亢的声音便回荡在光明殿内:
“陛下有旨: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业,君临天下近二十载。
上惟皇考圣祖皇帝山陵未远,迫切哀诚。
下惟海内北南凋瘵未复,忧劳夙夜。
时用遘疾,朕岂敢怠政?
今有太上皇遗诏曰:朕既临御日,浅恩泽未浃于民,不忍复有重劳山陵。
制度务从俭约,丧制用日易月,中外皆以二十七日释服,无禁嫁娶音乐。
各处总兵镇守备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员,亦毋擅离职守。
闻哀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悉免赴阙行礼……”
“哗!”
苏培盛脸色苍白的念完这段“太上皇遗诏”后,满朝哗然,无数老臣一片哀恸!
连贾环都忍不住震惊的看向上首的隆正帝……
他真是……岂有此理!
关键是,何必呢?
太上皇猝然驾崩,哪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诏,还不是由着隆正帝的意思来拟旨。
可是,谁也没想到,隆正帝会拟出这样一份遗诏。
太过薄待了些……
尤其是那句“浅恩泽未浃于民”,简直快成了太上皇的罪己诏。
贾环想不通,隆正帝现在何苦跟一个已经死了的太上皇这般较劲。
他这是在……复仇吗?
然而,看着隆正帝紧紧抿着的嘴角,眼神严厉而坚毅,半分不肯退让的模样,贾环心中轻轻一叹。
天家啊,天家……
在众臣心痛之际,苏培盛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
“夫李光地之一生,辅弼帝业,清勤谨慎,始终如一,其光辉业绩,不胜枚举,朕甚慰之,特封其为太师之位,总领朝纲,以辅嗣君。”
“夫陈廷敬者,宽大老成,几近完人,加封其为太子太保,夫张伯行者,居官清正,天下所知,加封其为太子少师……”
“夫叶道星者,功勋之后,忠恳勤勉,军功卓著,加封为……太尉!”
“哗!”
此言一出,无数武勋亲贵,武将大臣,无不哗然。
纷纷看向与贾环并肩列于武勋队伍之首的那道高大身影,彰武侯,叶道星。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取代了义武侯方南天,日后平衡荣国一脉的新力量。
军中新贵!
然而众人也发现,在他一旁的贾环,面色是何等铁青难看。
背主之贼也!
何德何能,敢为军门之首?
……
:这一章,我写的都有点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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