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轻寒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去看,却见一小片云朵遮蔽了半扇金阳,枝头嫩芽转作阴色,不由跟着一笑,口中却是慢道:“殊不知轻云亦能遮日。只怕今春,倒不会来得这般早。”
顾茗不大懂她此刻的神色,目光只在她面上流连不敛,语气似是轻叹:“姊姊怎能生得这般美。”说着,将手中缠好红络的长剑搁回桌上,再次笑笑,“虽说姊姊剑甲可御,可王爷竟也真舍得放姊姊一个人去南面军前。”
岑轻寒未答,却静静地盯住她看。
顾茗初时未觉,久而便感到这目光竟比桌上长剑锋芒更甚,一时不敢拿眼相对,拂裙起身道:“我……内宫中尚有些事,需得早些回去。”
岑轻寒这才敛下目光,吩咐近处婢女送她出府,临了又道:“妹妹册仪虽还未行,然身份已定,出口之言亦彰表了皇上潢潢天意,往后须得晓得分寸。”她眼眸一转,其间又起冷意,“若方才那话是皇上的心思,我倒要附言让王爷知晓。”
顾茗闻之惶然,未料到她变脸如此之快,当下有些不知所措,连连道:“姊姊会错意了,皇上哪里、哪里敢疑王爷……”
“然不论如何,”岑轻寒伸指勾起那剑尾红络,止住她下面的话,脸色又微微转柔,“妹妹今日的心意,我却也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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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天黑,姜乾才策马还府。
一进屋,就见岑轻寒着了他的棉布袍子,伏在他的长案前,拿了他的檀木曲尺,正在一张硕大的與图上比划着什么。
她听见声响,便抬眼一瞅,默默望他一眼,又坦然垂头,继续毫无顾忌地琢磨那與图上的城池、州河、山川、暗渠。
他解了外氅宽去外袍,走去她身旁,低眼看她。
她身上的袍子宽宽阔阔,露出淡色肩颈,一把漆黑长发未束,发丝缕缕滾入袍间,随着她的呼吸而微附于高耸的胸乳上,颤悠悠地勾人。
他的目光划过與图上被她执笔点注过的地方,眼眸被那道道墨痕逼得通黑,末了倾身而下,从后面环过她,将她那松垮垮的袖口卷起来几层,叫她握笔持尺更为方便。
她又抬眼瞅他,一双眸子明亮,脸上微微漾起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