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东端，从建国门外起，到热闹喧嚣的秀水街之间，是一片大毛元素的黄色低层建筑。</p>
四周静谧，叶秦站在外交公寓上俯视绿化带之外的街景。</p>
从长沙飞回来，就立刻着手“秦篆”计划。</p>
留在华夏的没有多少时间，赶明儿还要跟光线完成签约仪式。</p>
咖啡的幽香已经不在，刚刚送走忻钰坤。</p>
前世《心迷宫》，拢共不到200万，这回他给400万，就是想见识忻钰坤口中更烧脑的诺兰式电影。</p>
回过头，就见静坐在沙发的白羽，合起剧本，郑重道：</p>
“哥，这个电影我想演。”</p>
叶秦摆摆手，拦下开口劝阻的赵珊，“听说你拍完《分手合约》，推了好几个戏约，怎么偏偏想演这个小成本？”</p>
“跟杨小蜜演完才发现——”</p>
白羽拍拍自己的脸，自嘲道：“我这脸，天生没有当偶像的命，还是摸爬滚打练演技，当我的实力派吧。”</p>
“行吧。”</p>
叶秦认真地审视，也不强求这个家里有矿的二代，侧过头，“《北平无战事》，跟孔导解释下档期排不开，麻烦给白羽安排一个配角。”</p>
“嘿嘿，谢谢哥！”</p>
白羽咧嘴大笑：“这电影万一缺钱，哥，不用你来，我来砸，地点我都想好了，就放在无双镇。”</p>
“德性！”</p>
叶秦抬手看了看表，慢悠悠地从大堂走向门口，“逆光飞行来了，就让他坐一会儿，姜哥找我聊天。”</p>
姜闻的工作室，就在叶秦的楼下，都不费电梯，几层楼梯下来，人就站在敞开的大门口。</p>
一屋子里全是人，姜闻、马科、他御下的编剧团，还有王硕。</p>
哟，没落的王硕，不宅家里，竟然来蹭姜闻的酒？</p>
隐隐觉得氛围有点压抑，像一出鸿门宴。</p>
王硕手里捏着烟，大马金刀地翘起二郎腿，勾勾嘴唇：“这位就是这些年冒出的少年英雄？”</p>
叶秦挑挑眉，能从痞里痞气的京圈流氓里听到一句“少年英雄”，感觉贼怪。</p>
王硕掏出纸笔道：““来，签个名。”</p>
叶秦睖眼，就听马科解释说：“硕爷他女儿王眯，是你粉丝。”</p>
果然豪横啊，签名都这大佬范儿。</p>
不过《一步之遥》、《私人订制》，两部口碑崩盘，可别“硕爷”了，江湖没你的位置，只有你的过去。</p>
唰唰几笔签完字，坐到沙发上。</p>
“秦子，喝点什么？”姜闻叼着雪茄，手捧伏特加。</p>
“讨杯茶就行，姜哥，什么事？”</p>
寒暄一阵，叶秦捧着景德镇的茶盏，面前摆着一个剧本。</p>
还能是什么，《一步之遥》呗！</p>
“这灵感，还是来自你的《绣春刀》。但名字，更雅致，一步之遥，阿根廷有名的探戈，《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跳的就是这支舞。”</p>
姜闻喝一口烟：“又叫《半步之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老哥我、葛大爷一块再舞一把？”</p>
叶秦毫无兴趣，假意地翻阅。</p>
这个本子，其实不是姜闻一个人的。</p>
它算是王硕几个人花了2年攒出来，不然也请不来王之文几个，他们都是王硕圈子人。</p>
之所以合作，八成想复制《阳光灿烂的日子》。</p>
想当初，拍《阳光灿烂》，正式开机之日，姜闻现场拉出一条横幅，上书“阳光永远灿烂，硕爷永远牛逼！”</p>
再加上《甲方乙方》复印版的《私人订制》，宣布正式回归，我，王硕回来！</p>
可惜《一步之遥》，从内核到架构上，与其是拍给观众，倒不如是俩文艺装逼范自嗨，拍给自己。</p>
跟陈凯哥一个尿性，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讲故事。</p>
华夏的好编剧不多，乱讲故事yy的导演一堆。</p>
事实上，也跟八九十年代的文学思潮有关。</p>
那会儿，文艺圈爆发一场反戏剧性的大争论，当时狠批的对象，就是“谢劲模式”。</p>
也就是好莱坞电影风格，技法上使用蒙太奇，故事上讲究戏剧性，主题上表达通俗易懂。</p>
结果被批太“左”，emm。</p>
典型的就是上影厂出品的《青春万岁》。</p>
当年观看并嘲弄批判的学院派，走上影坛，被冠以“第五代”，从而走出一条反好莱坞商业片的路子。</p>
搞笑的是，反商业装文艺的陈凯哥，吃一辈子的《霸王别姬》，却是一部商业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