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或许可以在高温高压环境下坚持一段时间,却决不能长久存活下去,既然郎基努斯系统可以活生生撑爆“真理号”那样的混合堡垒舰,鲁巴艾怎么可能消灭不了一头还没有成长为完全体的v型吞噬体?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于是,这一幕成为许多人挥之不去的梦靥。
布里欧纳克系统生于鲁巴艾,卒于鲁巴艾。如果说一个人从受精卵到出生,需要母亲十月怀胎,对于布里欧纳克系统而言,可谓十年怀胎,然而它从出生到消亡,整个生命历程只有短短几十分钟。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无异于赞歌威尔命运的再现------韬光养晦许多年,却在短短一个来月时间里走向衰亡。
现场没有人说话,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内心深处的震撼。
一些驾驶员默默启动导航程序,操控飞行器离开这片死亡地带。
还有一些人试着联系在克哈诺斯的家人,报一声平安。
其中有几名从作战指挥室逃出来的军官,看着布里欧纳克系统最后一抹残影消失在鲁巴艾翻涌如浪的云层,望着在氨云团蔓延的巨大伤痕,他们叹了口气,忽然对未来有一种非常迷茫的感觉。
克哈诺斯的战争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新派势力会落得怎样下场?图兰克斯联合王国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还有……伊丽莎白呢?她又去了哪里?
没人可以回答,这些问题需要时间去解答。
前面三个问题也只有时间可以解答,但是最后面那个问题,唐方可以解答。
因为伊丽莎白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有些慌张,有些震惊,有些茫然,有些愤怒的复杂目光,望着他的眼睛。
他还记得在册封典礼上,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天鹅绒的披风,带着闪烁耀眼光芒的后冠,挎着精美的缎带。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光鲜与高贵,脸上沾着几滴汗水,身上的便服也有几分不整。尤其是那张脸,很白,不是脂粉白,是没有血色的凄惨白。
只有那名黑武士兀自站在她的身前,银灰色的头盔遮蔽下,看不清他的侧脸,却可以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机。
手腕凸起的枪口青烟未消,唐方右手v型盾能量盾闪华如潮,
这种平静态势持续了几个呼吸,一把光剑突然从虚无显现,迎着伊丽莎白惊骇欲绝的目光刺入那名黑武士背心。
圣乔治级动力装甲的防御能力再强,液态金属的修复能力再高,也不可能抵挡幽能刃的侵袭。于是,王后殿下身边最后一名黑武士最终步上了他那些前辈的后尘,噗通一声扑倒在地,血液染红了光线流转的地板。
伊丽莎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抽出别在腰上的手枪,瞄向ghost背心。他们距离很近,只需把准星对准要害部位,然后扣动扳机。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于她而言,却委实困难的很。因为那只握住枪柄的手在剧烈抖动,激光瞄准器射出的红色光线一直在ghost后背飘摇,始终无法定格在要害。
她是赞歌威尔的妻子,拥有不俗的政治手腕与政治野心,但是说到底她也是女人,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过短短半日光景,连遇失败,对唐方有仇恨,有愤怒,却也有忌惮与恐惧。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需要自己拔枪的一天,多年来的宫廷生活与政治生涯已经让她忘记怎么去用好一把枪。
嘭!
光线摇摆片刻,枪还是响了。那把造型精美的银白色手枪喷出一道火舌,子弹电射而出,却并没有穿透ghost的胸膛,而是落在他的右肩,没入恶劣环境防护服的动能拦截网。
ghost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更没有还击,右臂轻轻放下,腕部幽能刃也缓缓隐没,只剩在热晕效应下微微扭动的空气。
唐方从后面走上前,同样无视伊丽莎白手中的枪,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伊丽莎白微微侧身,将枪口指在唐方,深深蹙起的眉头轻轻挑动,但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便装挥发出一种汗臭,握枪的那只手掌微湿,原本在营养液作用下保养的光滑细腻、富有弹性的肌肤像被万能浇水黏住,很不自然。
她是一位王后,本该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女人,此时此刻却要用枪指在一个年轻人的胸口。这一点都不雍容,一点都不华贵。反而很难看,有失身份与气度。
“这里是什么地方?”唐方又问了一句。
伊丽莎白依旧默不作声,食指紧扣扳机,作势开枪。
唐方皱了皱眉,心念电转,那名ghost一掌劈下,正中伊丽莎白手腕。闷哼声中,手枪跌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伊丽莎白捂着受伤的右腕,微微弓身,眉宇间积蓄一抹痛苦色,但更多的是仇恨。
唐方当然不会对她手软,哪怕站在眼前的是一个被斩去爪牙的老女人。
克哈诺斯第一战场、第二战场、第三战场、以及戴高乐军港所在第四战场,有许多人因为她失去生命。
当然,他不会中二到认为这是在帮那些人报仇,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如果伊丽莎白死去,或者被俘,可以减少人员伤亡,减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