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辽的话后,董卓只觉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心坎上,令憋屈了很久的他竟生出了些许知己之感,再看张辽,顿时大感亲近,竟伸手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大笑道:“文远此言甚得吾心!甚得吾心!快哉!哈哈哈!”
后面李儒见董卓许久未有的开怀,也不由大为吃惊,他既为张辽的胆大言辞感到吃惊,要知道,关东诸侯起兵的本质根由,虽然大多数人都看不透,只以为是讨伐董卓,匡扶社稷,但李儒却不会看不透。只是他没有对董卓说过,一方面他认为没必要,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过于得罪世家,世家的势力实在可怕,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忌惮。而张辽却是肆无忌惮,敢想敢说,那份大咧的性格和爽气令李儒也颇是羡慕。
同时李儒也为董卓的开怀感到吃惊,他一直以为董卓也能想明白其中的情由,却不知当局者迷,董卓擅长以强权压人,对于政治斗争实在很拙劣,根本没想透这层根由,是以一直以来只是感到心中憋屈,一番付出,换来的却是背叛,身处高位,孤家寡人,心中的暴戾之气也越积越深。
与此同时,张辽不知道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群俘虏也听到了这番话,其中就包括韩浩,不少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这似乎与他们被灌输的正义之战有所不同,又有那么点道理。
张辽看董卓心情畅快,一身杀气暂时消弭,当即趁热打铁:“关东世家虽是忘恩负义,争权夺利,然则聚兵十数万,实力不容小觑,董公欲统揽天下,正该杀诸侯而收其兵,扩充实力,又岂能杀害手无寸铁的俘虏,自削实力?”
此时张辽没注意到的是,底下不少俘虏正暗中偷偷看着他,眼里有着期待之色,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张辽在为保住他们的小命而劝董卓,对这个俘虏他们的敌将既有敌意,又有几分感激,复杂的很。
因为有了先前张辽的一番话,所以此时董卓对张辽印象大好,极是赏识,听了张辽的说法,感到很有道理,不由意动,只是董卓出身凉州,早已习惯了羌胡的处事规则,又皱眉道:“此皆是逆兵,岂能轻饶!”
“相国。”张辽铿然道:“错在将,而不在兵!”
他环顾那些士兵,又道:“诸如这些士兵,大多出身贫寒,或为生计所迫,或为王匡等郡守所逼,或是谋个前程,情况各不相同,但独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听从袁绍等郡守的命令而行事,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正如相国有命,我等诸将可以赴汤蹈火!只要将他们收归麾下,岂非就是相国的士兵,听相国命令行事?”
“好!好一个错在将而不在兵!好一个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董卓沉默片刻,忽然抚掌大笑:“老夫而今方知文远为何能克敌制胜亦!真良将也。”
李儒等人还为张辽话语中夹杂的马屁而好笑,但底下的那些俘虏,此时看着张辽,便如同看向父母。
张辽那句错在将而不在兵,令他们几乎落泪。
身为士兵,冲锋陷阵,最是危险,他们行止不能自主,一旦将领指挥不力,他们就会战败,而一但被俘,多被杀害,他们的苦楚谁人能知?他们有那股郁气,但不知如何表述出来,而今他们看到,这个年轻的敌将把他们的心酸全部道出!
一时之间,听到的俘虏甚至觉得单凭这一句话,就可以为张辽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