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嚣正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姿态,不防被张辽唾了一脸,登时呆了一呆,随即大怒,朝张辽冲过来,要与他厮打。
没想到张辽却比刘嚣更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理会色变的天子与王允等朝臣,只朝刘嚣怒斥道:“刘嚣!汝堂堂大汉司隶校尉,食朝廷俸禄,受天子之恩,却非但不庇护我大汉子民,反倒纵容恶子与车师王侍子强掳淫辱残害我大汉好女,多少无辜民女死于汝子与那胡贼手下,我杀之正是为民除害,汝反倒来为那胡贼来指责于我,吾却不知汝刘嚣何时成了车师王的司隶校尉!那车师王是汝亲父不成?”
座上天子和司徒王允等人面色再变,他们高高在上,并不知道车师王侍子的恶行。
“张文远,天子之前,妄动拳脚,成何体统!”王允先斥了一声张辽,而后沉着脸问道:“车师王侍子果真如此为恶乎?”
张辽朝天子与王允一抱拳,怒气犹自不息,气冲冲的道:“此贼之恶,长安百姓谁人不知?”
他心中确实很生气,当时就是怒不可遏,所以无视董璜的算计,毫不顾忌董卓庇护,毫不犹豫一杖击杀那胡贼,连同他的六个手下也当众全部杖杀!
不说他为执金吾,职责所在,就是他没做执金吾,遇到这般恶行这种人,也会毫不犹豫击杀!至于刘龚,废了他的子孙根,留他一命,却是生不如死。
一旁京兆尹司马防朝天子和王允一礼,道:“正如张金吾所言。”
“张辽!”刘嚣被张辽一顿怒斥,又被踹倒在地,回过神来,爬起来骂道:“吾父何由得罪于汝,竟辱及吾父!真是粗鲁无礼!”
张辽冷笑道:“我辱骂的是汝那个车师王父亲,何曾牵扯汝生父,只是我恐怕真正辱及汝生父的反倒是汝自己,不知汝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他。”
刘嚣怒声辩道:“无论如何,车师王侍子乃属国侍子,被他王遣在我大汉,我大汉泱泱大国,岂能全无容忍气度?”
“气度?”张辽嗤笑一声:“以我大汉女子的屈辱与无辜性命来与胡贼讲气度?如此气度,不要也罢!”
张辽不顾众人微微色变的神情,看向天子刘协与王允,抱拳振声道:“臣以为,真正的大汉气度,乃犯我者,虽远必诛!附我者,视与大汉子民同!遵守律法、与人为善,则予以庇护,残害百姓,为恶不悛,则予以严惩!此方是大国气度!”
刘协、王允乃至皇甫嵩士孙瑞等众臣,听到张辽掷地有声的言辞,无不点头赞同。此时的儒生不同于后世那般迂腐,除了少数迂腐之人,大多都有着很强的气节,听了张辽所说,大为认同。
刘嚣为人狠辣凶暴,但本人并不善辩,看到天子与众臣都暗暗附和张辽,不由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张辽,吾为司隶校尉,汝在我监察之内,何敢如此猖狂!汝可知,车师王侍子深得太……”
通!张辽不待他说出太师二字,勾手就是一拳,骂道:“司隶校尉便能肆意捉拿朝臣,汝眼中尚有天子与大汉社稷乎?”
刘嚣被张辽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急得破口大骂:“竖子残害我儿,又抗拒司隶,该当夷三族!吾定要报知太师!”
“滚!牲口!蠹虫!”张辽眼睛一瞪:“汝子淫辱残害民女,岂能饶恕!既然废了,索性直接阉了,正好入宫,洒扫庭除,侍奉天子,以赎罪恶!且汝子在司隶有何职务,竟能擅自调动司隶,此为公器私用,刘嚣,汝子为恶,便是汝纵容所致,汝罪在不赦!”
刘嚣被张辽这毒舌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只是大骂:“竖子该夷灭三族!夷灭三族!”
啪!张辽又兜头拍了刘嚣一巴掌,将刘嚣拍坐在地,抬腿又是一脚:“子不教父之过,太师令汝诛杀奸佞,汝却戕害忠良无数!害得多少人家满门尽灭,汝所作为,合该断子绝孙!某平生最见不得汝这般媚外欺内、荼毒百姓的污浊之徒!”
张辽在天子和众臣面前始终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此时也确实给刘协和众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刘协、王允和众臣看到张辽仿佛老子训儿子一般,左一巴掌,右一拳头,加上腿脚,将刘嚣打得如此顺手,不由目瞪口呆,他们终于明白了刘嚣的猪头是怎么来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心中无比同情刘嚣,但看到这条董卓恶犬如此狼狈,却又大感快意!恐怕如今也只有张辽这个董卓亲信敢如此暴打刘嚣了。
只是他们也听到刘嚣几次提到董卓,心中无不忌惮,一时之间也做不得决定。
天子刘协身在襁褓,母亲王美人被何后毒杀,九岁之时,父亲身死,不久祖母身死,自己也深陷大将军与十常侍之争中,而后被劫持至小平津,遭逢董卓,杀其兄而立其位,如今又迁离故京,流离长安。他不过十一岁,就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虽然没有被打倒,也促使他早早成熟,睿智而灵敏,但同样的,他的血气和锐气也被磋磨殆尽,或者说从小担惊受怕,血性就没有历练出来。如今在董卓掌权之下,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而王允心有谋划,如今全凭借董卓的信任打掩护,生怕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功亏一篑,所以也谨小慎微。
他二人不开口,其他人就更不会开口了。他们或是怒恨刘嚣,看的畅快,或是将张辽和刘嚣同样看做董卓党徒,乐得看他们内讧。
张辽打过了刘嚣,才整了整衣冠,向天子、王允与众臣行了一礼,道:“臣是个直性子,素来见不得不平之事,看不得奸佞凶暴之徒,故而在御前失仪,还请陛下降罪。”
刘协没有说话,看了王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