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的声音变得低沉下去。</p>
“我以时空之主的身份…命令你！”</p>
“告！诉！我！”</p>
轰！</p>
所有生灵都察觉到这股震动，就像是神灵的怒吼一般。</p>
他们居然能感受到一股畏惧的情绪，就从自己身边所有地方传来。</p>
而在他们身边无处不在的…</p>
只有时空。</p>
“展示给我看——”</p>
无夜的最后一声怒吼压垮了某根稻草。</p>
在所有世界，在每一个无夜身前，慢慢的，亮起了一道虚影。</p>
哪怕什么都看不清，但所有生灵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异样的温柔。</p>
她的眉眼，她的神情，她的容貌，她柔顺的长发，她纤柔的身躯。</p>
她看过来时，仿佛跨越了千年时光的眼波…</p>
将无夜淹没。</p>
“无夜，会成功的，对吗？”</p>
这是时空展示的记忆，美琴与时间长河对话的记忆。</p>
她身前是那仿佛永恒不息的长河，奔腾而过。</p>
浪花不曾溢出，却又仿佛在回应着她。</p>
只有与时间定下契约的生灵，才能明悟它的意思。</p>
“不一定吗…”</p>
美琴的神情变得担忧：“那…那他会活着对不对？”</p>
长河渐落，浪花无声而舞。</p>
“也…也不一定吗…”</p>
美琴悄然捏紧秀拳：“那有什么办法才能保证他的安全？”</p>
时间长河静静流淌，久久不曾掀起浪花。</p>
无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p>
所有生灵一起屏住了呼吸。</p>
因为这是最关键的时刻。</p>
“哗…”</p>
一朵微小的浪花涌现，继而涌向美琴，从她身边环绕一周，又再度回到长河里。</p>
美琴怔住。</p>
所有生灵都在等她的反应。</p>
但她只是悄悄咬了咬下唇，嘴角扯出一点难看的笑容：“要…要我承担时间之力？”</p>
时间长河没有回答她，仿佛该说的已经说完。</p>
“那本该是无夜的能力…”</p>
美琴默默呢喃：“但如果我承担过来，就可以保证他的安全，甚至保证他一定成功…”</p>
“只是代价…”</p>
她忽然停止了话语，脸上闪过挣扎。</p>
无夜仿佛明白了什么，泪水从每一个分身眼眶溢出。</p>
“时间长河抹去我的存在，那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p>
美琴不甘的问。</p>
所有生灵心头震颤。</p>
这是…以自己的存在，去交换心爱之人的生机？</p>
“我想…我想…”</p>
美琴在时间长河面前落泪，哽咽不止：“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他…”</p>
“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p>
“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p>
“我甚至…甚至还没有给他生个孩子…”</p>
“我…我…”</p>
她泣不成声。</p>
“我答应了。”</p>
但下一刻，她却又决绝应允。</p>
哗…</p>
时间长河再度掀起一枚浪花。</p>
“求求你…”</p>
美琴承受着最纯粹最强大的时间之力，身体不住颤抖，却又抵不过她内心的无助。</p>
“求求你…”</p>
“再给我一些时间…”</p>
“哪怕一点点也好…”</p>
无情的时空，只守护平衡的时空，在与她链接起来后，似乎可以体会到她那浓重的哀伤与渴望。</p>
“可以？”</p>
美琴忽然握紧双手，两眼发光：“真的吗？你问我想要多久？”</p>
她犹豫都没有，立刻就道：“一万年！啊不！十万年！”</p>
时空：“……”</p>
“十万年和一万年都不行吗？”</p>
美琴眨了眨温柔的眼眸：“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年？”</p>
许多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p>
因为对美琴来说，哪怕是一年时间，都让它不愿意割舍。</p>
“不行吗？九千年？八千年？……”</p>
她一千年一千年的减下去，可是时间就是不给出肯定的反馈。</p>
直到她问：“一千年？”</p>
本来她以为又是不行，以至于得到了肯定反馈时还愣了下。</p>
“一千年可以？！”</p>
旋即美琴的脸蛋悄然放光，却又骤然黯淡。</p>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p>
一千年很长，可是和无夜在一起，却是那么短。</p>
时空影像不断跳跃，最后停留在那千年不断轮回的时光里，最后一天的前一晚。</p>
美琴靠在无夜肩膀上，从未离开。</p>
但她的灵魂却出现在时空长河外。</p>
“能不能…再给我一年时间？”</p>
她脸上的神情，就像冰封了无数年突然绽放却又面临死亡的雪莲。</p>
时空没有给她回馈。</p>
“一千这个数字太不好了，一千零一多好呀…”</p>
美琴试图说服时间长河。</p>
可惜对于时间来说，她只是帮助无夜铲除毒瘤的工具而已。</p>
一千年的交换，刚刚好，不会再多半分。</p>
“要不，一千年零一个月？”</p>
美琴还在试探。</p>
“一天吧！就一天好不好！”</p>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长河前晃了晃。</p>
时空没有情感，不会给她多余的时间。</p>
“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p>
“一秒都不行吗？”</p>
美琴被深深的绝望包裹着。</p>
“请你…不要告诉无夜这一切…”</p>
这是她最后的的请求。</p>
她回到了身体里，回到了无夜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紧紧靠在他身上。</p>
他的体温给了她些许温暖的安慰。</p>
她的嘴唇轻轻开合，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当时的无夜没有看到，现在，他能分辨出美琴在说什么。</p>
她说…</p>
原来…</p>
当幸福被命运收回去的时候…</p>
就连一天、一分、一秒…</p>
都不会等。</p>
无夜的眼睛，被雾气打湿，眼前景象变得模糊。</p>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p>
时间来到了最后一刻，最后一秒。</p>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时空长河发出一道光落在她身上。</p>
从她出生，到她未来帮他不断重启，所有时间线上的她，在这一刻，开始同步消失。</p>
她和时间有约定，要趁着无夜回到未来的这一瞬间，抹去自己的存在。</p>
“他找不到我了…”</p>
“他不知道我去了哪里…”</p>
“我和他说…”</p>
“无论发生怎样的事，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p>
“也许…”</p>
“他会找我…”</p>
“但就算找不到，还有那个承诺…”</p>
“无夜给我们的承诺，从来…”</p>
“从来不会食言…”</p>
“再见了…”</p>
“无夜。”</p>
时间长河熄灭，世界恢复了原样。</p>
只是那个女孩…</p>
再也不会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