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冬微微晃了晃身体,以手扶额:“他女儿年方十六,送进了望日宗!不,有十八岁了……”
“望日宗?”罗四喜一愣:
“我虽在沈府内安插了兄弟,但只知我女儿两年前被送去了神秘宗门!竟与你在一起?”
顾小冬苦笑道:“我记不太清!但隐约记得她叫沈萝,腰间挂的罗盘,与我这个合成了一对!”
“真的?”罗四喜忍不住拉住顾小冬的胳膊,两眼放光!
顾小冬却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沐灵儿连忙上前扶住,向罗四喜微微摇头……
罗四喜连忙松手,面色愧然道:“不急不急,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
沐灵儿道:“小冬记忆有失,正在恢复,确实急切不得!但问一问沈万三,佐证一番却也无妨!”
顾小冬轻轻拍了拍沐灵儿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当然是要去一趟的!将这些记忆连贯起来,对于我和前辈都好……”
再向东南十余里便是沈宅。
顾小冬与沈万三见过面,凭着记忆早以神识锁定了位置!
小黑这个庞然大物委实吓人。
顾小冬严嘱小黑不得生事,藏在密林深处接应青龙帮的兄弟……
沈宅占地数亩,顾小冬三人直接从空中悄然落于后院。
沈万三得知顾小冬来意,竟激动的几次流下热泪……
“每到集庆路,我都是要去看的!实在是又惊又怕!”
沈万三唏嘘不已:“头一年没见到你,却听说宗门被魔人攻打,慌忙去看果然一片废墟!去年一看不但重建了,竟还有了外门,再进门问了长老,这才放了心……”
顾小冬将记忆融会贯通:与罗四喜分别后遇到了朱重八,再遇到了徐达,大闹县衙,杀了蒙古人,又在逃亡之际得沈万三衣食相助去了燕子矶,拜入望日宗。
此后沈万三送沈萝应试入门……再细说,沈萝果然是沈万三之养女,其母便厚葬于此,随身佩戴的罗盘传于沈萝。
但叫沈萝纯属天意,竟暗合了罗四喜的姓氏……
罗四喜闻言叩谢沈万三大恩,从此认沈万三为兄!
众人皆是欣喜,沈万三命人煮了猪蹄膀,美酒佳肴摆了一桌,屏退所有仆役,亲自为三人倒酒。
席上沈万三又将如何遇见顾小冬,得知顾小冬是沈从唯一的学生,又是如何惊喜,送沈萝去望日宗心中如何不舍,得知宗门被灭如何悲痛伤感,酒酣话多,回想沈萝在家的聪明可爱顽皮,点点滴滴又是满脸宠溺之色……
罗四喜听得如醉如痴,二人相见恨晚,却又无意间提起张士诚,顿时一惊,酒便醒了大半!
沐灵儿却笑着放松二人心情:果然是志同道合,既是萝萝的父亲,又认了兄弟,这缘份……
顾小冬却更是清晰了这段记忆,神识放开……便见青龙帮弟子正在归林,小黑正一脸憨憨地等着,于是起身告辞!
沈万三絮絮叨叨的不肯,拉着罗四喜又去沈萝生母坟前祭扫。罗四喜咬破手指,以血在碑上写下“爱妻青莲”等字,只见坟头青烟升腾,以为显灵,竟哭昏过去……
这一节却让顾小冬忆起,因不满张三丰未经他同意送小智和沈萝去昆仑山而引发过争吵!张三丰曾言罗四喜一腔报国之志,结缘的村姑便叫“青莲”!于是喃喃念道:
金童擎紫药,
玉女献青莲。
花洞留宸赏,
还旗绕夕烟。
心中暗自感慨果然命中有定!却让沐灵儿紧张起来,生怕又刺激了顾小冬,连忙催促要走……
午后,顾小冬言明要回家一趟,再赶回望日宗。沈万三不再强留,却执意留下罗四喜一起秘密安置青龙帮的兄弟!
顾小冬觉得这样也好,暗嘱罗四喜与沈万三,良禽择木而栖!
遇有朱姓豪杰,以长弓作引,或有转机!这番话随心而来,却是应了真验!《明史》评曰:“士诚为人,外迟重寡言,似有器量,而实无远图。”
数月后,张士诚聚起十八条好汉斩杀当地权贵,号万众在兴化起义,占据高邮府,自立为“诚王”,国号大周!
期间施耐庵、罗贯中、鲁渊等人苦进“缓称王”的建议,但张士诚器小无志,贪图享乐,始终不听。
次年张士诚被脱脱帖木儿团团围困高邮,竟多次意欲投降却被“脱脱”拒绝!施耐庵和罗四喜等人萌生退意。
三年后张士诚迁都平江,改为隆平府,虽拜施耐庵为军师,却仍不采施、罗等人的建议,此后又受元廷招安,最终被朱元璋大败,上吊自杀,时四十七岁矣!
其间施耐庵、罗贯中等人一一归隐完成巨著而善终!
罗四喜以长弓作引归入朱元璋麾下,这却都是后话……
此刻,顾小冬与沈万三、罗四喜挥泪而别。悄然唤起小黑,高空中风起云涌,流光直奔坠仙山无名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