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那伪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合该伪燕亡国!”裴元略拍案怒喝,哪怕已经时隔二十余年,每每想起此段往事,他仍不免愤慨。毕竟,那是他妻子的亲人。
慕容垂张了张口,很快又老实闭上了。若不是秦朝用了离间套路,燕帝又岂会做出那残暴之举,归根结底,还不是中了秦朝的诡计。
当然,上面的话慕容垂是不敢说出口的。在与诸国对峙的历史里,大秦朝廷永远都是伟光正的,这是一种政治正确,没人敢质疑。
裴盛秦终于回过神来,虽然他本身对那个什么舅舅完全无感,但一想到这是母亲的遗愿,便不能不管。更何况,看父亲现在的表现,明显对此事也很是在意。
“那么敢问慕容将军,我那舅舅,如今人在何处?”
慕容垂这时候却卖起关子了,只见他嘿嘿笑了两声,道:“裴侯莫急,还是先谈正事吧。却不知我们慕容氏祖坟一案,裴侯打算如何判?”
慕容垂这是打算不见兔子不撒鹰了,在裴盛秦正式宣布把慕容涉归的埋葬权判给关东慕容氏之前,他是不会说出慕舆长陵的下落的。
对整个关东慕容氏而言,慕容垂这次的行为算得上是大公无私了,拿他自己的秘密来换整个关东慕容氏的颜面。要知道,这个秘密曝光出去,对慕容垂可是有危害的。若是放在伪燕尚存时,一旦曝出慕容垂私放重犯,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虽说伪燕早就没了,但以前的伪燕皇帝慕容暐,现在顶着个大秦新兴侯的头衔,仍然活跃于庙堂之上,而且还是关东慕容氏的族长。若让慕容暐知道了慕容垂早年还犯过欺君之罪,肯定会怀恨在心,以后慕容垂在关东慕容氏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裴盛秦恶狠狠地瞪了慕容垂一眼,便听父亲说道:“吾儿,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你的舅舅啊,这可是你母亲的遗愿!”
“唉。”
......
“慕容氏祖坟一直建在关东,虽说漒川侯纯孝让人敬佩,但若无端迁坟,岂不是平白打扰了先祖安息?是以,下官认为,还是不要迁坟为好,漒川侯若心系祖先,也可前往关东扫墓祭拜。晚些下官便写奏折,将裁定结果呈报陛下知晓。”
重新将慕容视罴请入大厅,裴盛秦果断宣布了结果,看向慕容视罴的眼神带着几分愧疚。
尘埃落定,慕容垂倒是满脸笑意,看起来格外猥琐。
“慕容垂那个消息很重要?”慕容视罴并没有大吵大闹,不过脸色还是难看得很。他这是生生压抑着怒火,只因对裴盛秦有些敬意,才未爆发。
“是的,很重要。”裴盛秦认真地点了点头:“事关家母遗愿,还望慕容刺史回去后,替下官向漒川侯与慕容尚书说句抱歉。”
慕容视罴深吸一口气,忍着怒火,不去看慕容垂那得意洋洋的嘴脸,一字一顿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家父与家兄。”
说罢,慕容视罴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唉,这么一闹,我与白兰慕容氏的交情就算是没了。”看着慕容视罴离去的背影,裴盛秦轻声叹息。
又看向慕容垂,冷笑道:“这案子下官已经判了,还希望慕容将军可以给下官一个满意的答案。”
裴元略也面色不善地看着慕容垂,初听说慕容垂救出慕舆长陵,裴元略对他还有些感激。但他马上又挟恩图报,逼得裴盛秦得罪白兰慕容氏,这嘴脸又让人感激不起来了。
“本官思量再三,为了家族颜面,才决定将此事告知裴侯父子,还望裴侯父子莫要外传......”慕容垂低声请求,他都是纠结再三,才下决心要说出这个秘密,怕的就是传到慕容暐的耳朵里。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欺君之罪,就算是已经亡国的皇帝,听说亡国前的大臣欺君也是会生气的。慕容暐现在虽治不了他欺君之罪,但却可以在关东慕容氏内部孤立他,若是手段狠点,把他逐出慕容世家也是有可能的。
裴盛秦不耐烦地点点头:“知道了,你说吧。”
慕容垂一咬牙,说道:“当年本官救出慕舆长陵后,担心他继续留在燕境会被伪燕朝廷抓到,便让亲兵将他秘密带到辽东边境,给了他盘缠,然后送他出境。”
“若是慕舆长陵后来没有私自返回中原的话,现在应该身在高句丽或是百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