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山闻言，明白自己的努力开始见效，现在只差最后一把火了，当即凑近一些，目注云出岫，皱眉说道：“你的气色很差，我原以为是为兽袭损伤忧心，没想到是在胡思乱想，这样不好。”</p>
云出岫惨然一笑，却没说什么。</p>
“给你看点东西，让你高兴一点。”关小山声音一扬，一边兴奋地说，一边将背篓解下来重重墩在竹几角上，然后将包裹凶丹的狼皮一点点揭开。</p>
云出岫被他的言语吸引，不由自主地斜身去看，当见到七百余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凶丹时，霍然一惊，叫道：“这么多凶丹！”</p>
七百余枚凶丹如果换成灵晶就是六七千粒；云出岫即便能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却从没这般集中在一起见过。</p>
“这些凶丹不算什么，也值不得让云小姐高兴。能让云小姐高兴的事——”</p>
关小山神情一肃，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云小姐一个好消息，我在修神方面是天残。”</p>
“天残？！你是天残？这……算什么好消息。”</p>
云出岫一惊，天残指得是五行属性缺二或者有其他原因天生不能修神的人类。这个消息真的不是好消息。</p>
“云小姐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p>
关小山微微一笑，然后像回想往事一般，缓缓说道：“我原籍昆仑，十三岁进真武研修院开始修体，选择修体之道并非我本意，而是当时的家庭条件决定的。进读真武研修院以后，因为不能得到任何有益修炼的进补之物，全凭自身修炼，我的修炼进度很慢。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我家里出现了变故，我不得不缀学回家帮忙维持营生，然后在边地遇险又被孟家行商搭救带到了中州大野泽……”</p>
“……伤势复原以后，我进入孟家专业采集队帮忙；从那时起，我的修炼生涯才算真正开始，每月都有定额的凶丹进补，凶物精血更不用说，跟采集队在一起冒险，一日三餐吃得全是凶物肉食，比正常的进补数量还要多上许多。就这样，十七岁的时候，我的人修炼等级还是中级真武士，三年后，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名真人级修士了……”</p>
听到这里，云出岫掩口惊呼：“三年时间修炼到真人级？！是不是真的？”</p>
“是，我今年二十六，早在六年前就进阶到真人级了。”</p>
关小山肯定地点点头，一边不在意地说道：“在已知的记载中，我的修炼速度可能是灵界最快的真武者。但我并不满意，因为我真正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修神之士。成为真人级修士以后，进出恶地采集灵晶方便了许多，修神也就没了阻碍，因此，我找到大野泽宗主家族孟家，请孟家大神帮我开启神窍，以便修炼神识。谁知一试之下，孟家大神没能帮我打开神窍，仔细一检查，这才发现我的神窍天生石化淤堵，没有打开的可能，也就是说，在修神之道上，我是天残……”</p>
“……我对修体兴趣不大，是不得已为之，真正的兴趣在修神上，所以，听说自己是天残以后非常沮丧，感觉修炼已经没了意思。这时候，孟家家主孟行功对我说，如果灵界最终有一位真武者至尊出现，那人一定会是我。他告诉我，否极泰来，极致之时往往孕育出新的生机，如同瞎子的耳朵更为敏锐，瘸子的胳膊更为有力，我在修神之道上是天残，在修体之道上很可能是天才，三年成为真人级修士便是证明。从这点来说，天残算是一个好消息了。”</p>
“至尊！？”</p>
云出岫黑眸一闪，亮晶晶地盯着关小山，里面星星点点，尽是五彩光晕。</p>
“是啊，真武者至尊……”</p>
关小山不在意地一笑，道：“孟行功的说法我没放在心上，也没将天残当作好消息。是第一位真武者至尊又如何？既不能让我父母重生，又不能解决天残这个问题，不过是多活几年而已；如果生命没有意义，只是简单的重复，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有什么区别？自此，我便放弃了修神的念想，只浑浑噩噩跟着采集队冒险渡日，直到回了昆仑城，遇到一位仙子之后，我才认为天残是个好消息……”</p>
云出岫听到这里，小嘴一动想问什么，忽儿像想起什么，脸一红，又低下头，默默倾听。</p>
关小山将这一切瞧在眼中，顿时平添了不少信心，当下多灌输了两分情感，深情地说道：“我经历的波折较多，很早就看穿了生命，原本只想把这一生当作品味生命滋味的过程，没在乎修炼等级高低，直到遇到那位仙子，才重新明白此生的意义。我这一生应该为她而生，为她绽放荣光；永远守护在她身边，让她一直平安欢喜，这才是我生命全部的意义。前一段时间，我只这么想，没感受到危机。直到这次兽袭发生，眼见一个个真人级、真君级修士相继殒命，甚至连红玉神君也不能幸免，在这场劫难中失去性命；我才感受到危机。我要努力修炼，我要成为至尊，否则就没本事保护我的仙子，不足以让她一直喜乐平安。诺——这些凶丹就是保证，我要先进阶到真君级，然后向至尊级冲击，以便十五年后大规模兽袭再次来临时保护我的仙子。”</p>
说到这里，话音嘎然而落，关小山双唇紧闭，只温柔地看向云出岫。</p>
云出岫螓首低垂，俏脸绯红，鼻翼轻轻扇动间，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不时响起，却也是一声不吭。</p>
雅阁静默下来，暧昧的微风围着两人盘旋往复，一丝丝温情荡漾着慢慢浸润了整个空间。</p>
过了许久，关小山呵地一声轻笑，道：“云小姐，你到底有什么拿不定主意？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详吗？”</p>
“啊？哦——”</p>
云出岫如梦初醒，癔症了片刻，突然连连摇头，欢笑道：“没有啦，没什么事情了。我自己有主意，不用你帮忙。”</p>
“是吗？”</p>
关小山闻言，心中欣喜若狂，脸上却做出懵懂的样子，瞪大眼睛望着云出岫；过了一阵才半懂不懂地摸摸头，说道：“没有就好，若真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仅是你未来的神将，还是你的参议呢。”</p>
“嗯，我知道。”</p>
云出岫呵呵一笑，话音一转，突然问道：“陆秀，你知道附近可有清静之处？过几天就要进入神界了，在这之前，我想安静地待两天，不想被别人打扰。哎——还有，你有没有未了之事，若有，需要尽快办了，否则，一旦进入神界就很难再出来了。”</p>
“此生我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追随在小姐左右；此外，再没有其他未了之事。”</p>
关小山又向前进了一步，挑明了口中“仙子”的身份，逗得云出岫脸颊再度飞出两块绯红，然后才说道：“我知道北垒外有一处清静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只是很简陋……”</p>
“我们是修士，不在乎简陋；你快带我去吧……”</p>
云出岫欣喜起身，伸手就来拉关小山，只是手臂伸到一半忽然又缩了过去。</p>
“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关小山跟着起身，示意地看了看蒲团、狐裘。</p>
“嗯~~~不啦，什么都不需要。”云出岫笑着摇头，急不可耐地往外走，关小山见状连忙跟上。</p>
两人出了院门，云出岫站定下来，对值守的武士说道：“我要离开两天，明天为最后一批神界援兵举行的送别仪式就不参加了，大长老若问起，就说我有事要办，最多三天就会回来。”</p>
听到这里，关小山心头一片雪亮：敢情端木广明日就要回转神界，云出岫不是去躲清静，而是不想给端木广送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