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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宝放声歌唱，抒写着少年郎的豪情与期盼。</p>
在他年轻的歌声中，韩奕与蔡小五二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快活起来。就是随行护卫的牙兵、军士们，也都暂时忘了自己的职责而大呼小叫起来。因为他们到家了。</p>
城西黑压压的一片，刘德与昝居润二人正率郑州的大小官吏及三教九流之辈，驻足城外迎接韩奕的到来。</p>
“将军奉朝廷之命，率军出征，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郑州父老也倍感荣幸。今受郑州文武官吏及父老所托，在此备下薄酒几杯，敬请将军满饮。”刘德高声唱诺道。</p>
“请将军满饮！”迎接的众人齐声附和道。</p>
韩奕跳下战马，与蔡小五举杯，高声对人群说道：“吾辈将士，为国讨此叛逆，虽九死一生，亦是吾等本份。谢我郑州父老厚意，愿饮此酒。”</p>
韩奕仰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身后的军士们，也个个饮下一杯。</p>
“见过韩将军！”刘德身边的一个身影吸引韩奕的注意，正是泰宁节度使、中书令、魏国公符彦卿之子符昭序。</p>
“符兄这是何时至此？”韩奕问道。</p>
“符某昨日便到了，家父要我向韩将军表示感谢……”符昭序的目光投向韩奕马队当中的一辆马车。</p>
“符兄请自便！”韩奕知道他关心自己的妹子，便如此说道。</p>
“如此符某便失礼了。”符昭序闻言，便径自向他妹妹乘座的马车行去。</p>
韩奕一边和郑州人士寒暄着，被众人簇拥着入了郑州城，偶尔回头望去，见符家兄妹正抱头痛哭。他不知自有了那一夜风流，符氏将如何对待自己。</p>
回到衙内，刘德早就准备好了一场丰盛的宴席，直到晚上宾客散去后，满身疲惫的韩奕这才与刘德二人对座。</p>
“我离郑州整整一年，这一次回来，见郑州人口鼎阜，百业也比去年我离开时兴盛了不少。刘叔辛苦了。”韩奕称许道。</p>
“这不过是份内之事，我好歹也是银青光禄大夫，吃朝廷俸禄，一把年纪能混到这个地步，也是祖上保佑，哪能不尽心公事呢？”刘德笑道。</p>
“刘叔是个大忠臣，韩某自叹不如。”韩奕莞尔，“就是不知朝廷最近可有大事？”</p>
“也没什么大事。”刘德道，“三叛既平，听说陛下揽以己功，渐于左右狎昵。飞龙使后匡赞、茶酒使郭允明等以谄媚得幸，太后屡次告诫陛下不要与近侍过于亲昵，但陛下不以为意。又听说太常卿张昭上言，要陛下亲近儒臣，讲习经训，结果没有了下文。”</p>
“嗯，这张昭经历数朝，学贯古今，是个贤材。”韩奕点头道，“只不过他这是对牛谈琴。”</p>
在刘德当面，韩奕浑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p>
刘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胡床，道：“张昭也是尽了自己身为人臣的本份。皇帝太过年轻，又是生在深宫，长在妇人之手，未经历过艰难时事，哪懂得什么治国安邦的道理？如今朝中政、财、军皆掌握在权臣之手，郭公为人虽不错，但此番讨平三叛，功高震国，大涨杨、史、王一党的气焰。皇帝要是稍懂一些御下的道理，便当谨言慎行，徐图整治，只怕后果难料啊……”</p>
“刘叔以为将来会如何？”韩奕好奇地问道。</p>
“我们管好自己便是，哪管得了别人生死？”刘德晒笑道，他只把皇帝当作了寻常的“别人”，“将军随郭公出征河中，除郭公为帅外，在诸军大将中，论功你当居第一，如今义勇军之勇天下皆知。只是不知朝廷这次会有何等的封赏，若这次朝廷不授将军一节镇做做，那真要让天下之人皆为将军鸣不平了。这次出征，你与郭公相处得如何？”</p>
“我自然会让郭公看到我的本事。”韩奕道。</p>
“这样就好！”刘德欣然道，“在郭公羽翼之下，将军这次要再上一个台阶了。”</p>
他见韩奕满脸倦意，便起身道：“将军征尘未洗，还是早点歇息，我已经命各县县令、主簿后日齐来衙府拜会，也顺便让将军看看这一年我郑州治下的成果。对于它郡来说，今年不是个好年景。”</p>
“好！”韩奕道，又问道，“符氏兄妹安顿得如何了？”</p>
“这个不劳将军费心，昝居润早就安排好了。”</p>
韩奕不是关心，而是有些心虚。他鞍马劳顿，又在夜宴上与三教九流应酬了一夜，这时早已经是满身疲惫。</p>
送走了刘德，已经是夜半时分，韩奕刚刚躺下，这时郑州城外驰来一位骑士。</p>
那马匹在暗夜里卷起了一阵风，奔至郑州城关外，马匹发出一阵尖利的长嘶声，撕破了黑暗。城头上的关吏，借着微弱的光线，见那马匹悲哀地轰然倒下，马背之人腾身而起，极为敏捷地跳下，如一只轻燕。</p>
关吏们感到惊讶，正要出口相问，城下来者仰头大喝道：</p>
“快开城门，冯某要入城！”</p>
借着灯光，关吏们见正是本州将军冯奂章单骑奔来，吃惊不小，他们以为发生紧急军情，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将城门打开，将冯奂章放进城来。</p>
“冯将军，发生什么大事了，要您亲自飞驰而来，要不要小的去禀报我们的防御使大人？”关吏们问道。</p>
“不用了，我亲自去找军上。”冯奂章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疲惫不堪的脸上却挂着笑意，“我看郑州防御使该换别人来做了。”</p>
关吏们面面相觑，冯负章丢下那匹累得口吐白沫的坐骑，迈开双腿往城内行去，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