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啐在挡在鲍德温身前的约瑟林身上。</p>
鲍德温想要推开约瑟林，但后者不让，于是他在约瑟林背后探着头骂：</p>
“你个没大没小的兔崽子，我和你叔叔打仗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p>
罗杰拉着鲍德温的手臂劝着：“少说两句吧，大敌当前，还是一致对外要紧。”</p>
鲍德温却不答应：“当年他叔叔差点把我逼死，这账我还没和他算呢。</p>
“他自个儿跑地狱里去了，却留了一只小狗在这里汪汪。”</p>
鲁杰罗猛地发力前冲，把死命抱住他的吉拉德拉得一个踉跄。</p>
可鲁杰罗终究还是没挣脱吉拉德的熊抱。</p>
他只能吐着污秽的词语谩骂，把鲍德温家族的长辈和妇女全都问候了个遍。</p>
帐篷里与鲍德温家族不相干的人也听得脸色发白。</p>
而当事者更是气得发根都立了起来。</p>
鲍德温用空着的手抓起酒杯，连着杯中酒水一起朝着鲁杰罗砸了过去。</p>
鲁杰罗伸手挡开酒杯，却被红葡萄酒泼得满头满脸。</p>
他也想拿酒杯回掷，但被杰拉德抱着，够不着。</p>
于是鲁杰罗团起腿，脱下自己的臭鞋就往鲍德温头上扔。</p>
那鞋子砸在约瑟林的脸上，直接给他腮帮子上留下了一个泥脚印。</p>
而鲍德温躲在这个悲催的人肉盾牌后面，不停地拿起杯具、餐具，看也不看地就朝着鲁杰罗抛过去。</p>
这下子连带着抱住鲁杰罗的杰拉德也一起倒了霉。</p>
罗杰看着不对劲，赶紧拽住鲍德温的另外一只手。</p>
却不想自个儿脑壳上“邦”的挨了一下。</p>
是鲁杰罗的另一只臭鞋。</p>
杰拉德喊着：“卫兵！卫兵！”</p>
最后执勤的卫兵们都跑了进来，隔开了双方。</p>
鲍德温气呼呼地走出了议事帐篷。</p>
后面跟着脸上带着泥脚印的约瑟林。</p>
罗杰带着埋怨的口气责备鲁杰罗：“你说话就不能文雅点？”</p>
然而鲁杰罗却完全不听，他骂道：“辈分高了不起啊？</p>
“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你来管？</p>
“真当自己是我亲爷爷了啊，你嘴上的毛还没我下面的多呢！”</p>
罗杰气得脸色发白，他跺着脚骂着“畜生！畜生！”，气呼呼地走出了帐篷。</p>
帐篷外已经集结了好多看热闹的士兵。</p>
他们如同吃瓜群众一样，纷纷穰穰八卦个不停。</p>
罗杰灵敏的小耳朵听到，随着卫兵们进进出出，帐篷里发生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p>
他还看到，有看热闹的突厥人，在和相熟的卫兵交头接耳后，返身离开，走进了黑暗里。</p>
天亮后，鲁杰罗和鲍德温不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p>
连木纳的亨克都挠着头问罗杰：“大人，我们帮哪一边？”</p>
罗杰瞪了他一眼：“别瞎掺和，还嫌热闹不够大吗？”</p>
但还真有人嫌热闹不够大的。</p>
早餐的时候，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一个安条克爵士和一个埃德萨爵士突然就吵了起来。</p>
等罗杰赶到，从旁边看热闹的突厥人嘴里了解到大致情况时，这两个低级贵族已经闹到了要决斗的地步。</p>
而后赶来的，双方的主帅，鲁杰罗和鲍德温，非但没有制止手下，反而各自为自己手下撑腰。</p>
一时之间动静大得连对岸敌军的巡逻兵都伸长脖子，张大眼睛往这边看。</p>
最后只能是决斗。</p>
而且还不是两个当事者，安条克爵士和埃德萨爵士之间的单挑决斗。</p>
是连双方主帅都下场的群体决斗。</p>
安条克人这边，除了鲁杰罗和那个安条克爵士，以及一个十字军男爵和一个亚美尼亚男爵；</p>
还有带着无奈神色加入的杰拉德，他在创立医院骑士团之前是法兰西贵族。</p>
但是埃德萨人这边，除了鲍德温和那个埃德萨爵士，只有约瑟林，他也有贵族身份。</p>
除此之外，他们那60个埃德萨骑兵里，再找不出有贵族身份的人了。</p>
鲍德温大声朝着围观的人群呼唤着，寻求两个有着“公正之心”的贵族帮助。</p>
于是罗杰提着剑和盾，走了出去。</p>
他的亲卫队长，曾被罗杰授予了宫廷男爵爵位的亨克，也跟着下了场。</p>
5对5，步战。</p>
双方走到了阵营前的农田里，各自拿着武器和盾牌，面对面地站在松软的黄土地上。</p>
有卫兵维持着秩序，将观看的士兵限制在靠阵营的一侧。</p>
罗杰扭头四顾。</p>
他看到河对岸有很多突厥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着。</p>
他也看到奥丁领着600个诺曼骑兵列好了阵势。</p>
随后罗杰不再关心这些局外的事情，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决斗同伴和对手上。</p>
他看到所有人都穿着长袖锁子甲，只是新旧的分别。</p>
鲍德温是法式长剑配盾牌，而约瑟林和另一个埃德萨爵士，都是战斧配盾牌。</p>
对面除了防御的盾牌，鲁杰罗拿着诺曼剑，吉拉德拿着法式长剑，安条克爵士拿着钉锤，亚美尼亚男爵拿着狼牙棒。</p>
那个十字军男爵没有盾牌，他拿着双手十字形长剑。</p>
罗杰听到，有人想做和事佬，还在做着最后的劝说。</p>
但那人的身份没有下场的贵族高，声音又没有边上起哄的士兵们大，于是便成了徒劳。</p>
罗杰倒是有资格劝说的，但他不想这么做。</p>
他用脚都能想明白，一旦自己说出了求和的话语，对面鲁杰罗那张臭嘴，会吐出怎样的羞辱人的词语。</p>
已经到了这一步，在所有士兵的面前，他丢不起这个脸。</p>
没人丢得起这个脸。</p>
所以罗杰也不想做任何削弱自己一方气势的事情。</p>
他凝神静气等待着。</p>
周围士兵们的哄闹声也渐渐地停息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风的声音。</p>
突然之间。</p>
随着不约而同的暴喝声，双方都猛地朝着对手冲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