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凝给石武盛了一勺子八宝饭道:“先吃。”
阿绫看着桌上的石武道:“小武哥哥,你还信梦呢?”
“主要是那个梦太真实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石武害怕道。
阿大正吃着一块鸭肉,他听不下去地对九凝道:“他说他梦到我被一个少年斩下了头颅,还是用我身后那把断罪。你觉得可能么?”
九凝听之讶然道:“小武啊,这我还真的不信,就不说你阿大爷爷是双重气劲的先天武者,光说连无幽谷谷主都忌惮的断罪,一个少年如何能夺了斩下你阿大爷爷的头颅。”
阿绫也劝石武道:“小武哥哥,梦有时候做不得准的。那几个人过来收我为徒的时候,我也梦到过我拜了那个紫衣老婆婆做师傅。可一觉醒过来还不是自由自在的,那些终究只是梦而已。”
石武见桌上这三个就是一伙的,吃了口碗里的酱鸭叹气道:“真想四叔在这啊,他肯定会帮我说话。”
阿大再次说道:“你不去石家也行,我自己一个人去。只要能拿到那颗乾元丹解你身上寒疾就行。”
因为谷医前面的种种疯狂行为,阿大知道石武对谷医无甚好感,所以并没有将乾元丹的事情告诉石武。但现在石武执意不去石家,他只能全部说出来了。而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是偷是抢,他都要潜入石家拿到乾元丹。
石武一听就知道是谷医在那边弄出来的事情,但他知道他阿大爷爷的性子,典型的说一不二。石武还真不敢让他阿大爷爷一个人去,他语气缓下来道:“我跟你一起去,再怎么说我也是石家的长子嫡孙,但愿他们能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把那颗乾元丹给我吧。”
阿大听了终于笑道:“现在我倒想你四叔在这了,起码会给我们去石家增一份助力。但也只能是想想,无幽谷血榜之上的人没有接头人的任务是不可能出谷的。”
石武嚼着那块鸭肉说道:“别说无幽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那个谷主像在隐瞒着什么。”
“他跟行旅门在晋国的总管事一样,面具后面肯定还有一个在正派中很有威望的身份。或许还是跟石家有关系的身份。到时候进了石家,我们好生注意些就是。”阿大借由在雷行山与那金面人的接触,料想金为面具下的身份肯定十分惊人。
见二人终于谈妥,九凝虽然知道这意味着阿大又要离她而去,但现在的阿大让她更有信心。她觉得阿大带石武从秦都回来就能再次与她相聚,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一起留在金平城。想到此处,九凝不免开心地笑了,阿绫可没这么多心思,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吃了个遍。
这顿午饭最后吃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就是苦了阿绫了,这小丫头人小肚子其实也不大的。但这桌子菜她爱吃的极多,光那盘子八宝饭她就盛了两勺,更别说最后的乌骨鸡炖山药了。最后就看到她挺着个圆圆的肚子坐在九凝的琴座上。
见阿绫坐下以后,阿大终于知道九凝这里少了什么了,是琴。九凝房间的琴桌上竟然没有琴。
九凝看着出神的阿大道:“你在想什么?”
阿大回道:“在想以前我对你的一个承诺。”
“哦?”九凝在想着最后一天阿大跟自己说过什么。
阿大从身后取下那个墨色琴盒,九凝好像记起阿大说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了。
阿大将墨色琴盒放于琴桌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现出了里面的梅花断古琴。
九凝深情地看着那架梅花断古琴,问道:“可有名字?”
“寄月。”阿大回道。
此情此景,九凝的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阿绫不知坊主为何要哭,上前踮起脚帮她擦眼泪道:“坊主不哭,您怎么啦?”
九凝破涕为笑道:“没事,坊主只是太高兴了。坊主好久弹琴了,今日我就为你们弹一曲如何。”
阿绫听了开心道:“太好了,我自从小时候听过坊主弹过,后面就一次都没听过了呢。”
九凝想到阿绫现在的琴技,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可比坊主厉害多了,等等可不许笑我。”
“阿绫怎么会嘛!”阿绫对着九凝撒娇道。
九凝坐上琴座,将那把梅花断端放于琴桌之上,而后拨弦试了下音色。这架梅花断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九凝心中了然之后,静气凝神,开始弹起那首寄月。在场的人中,石武或许是感受最深的那个。因为他听过阿大和阿绫弹奏此曲,可九凝与他们弹奏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她现在弹奏出的这首寄月中没有阿大弹的时候那种极度的相思之情,也没阿绫弹奏时的欢快自由,更像是见到思念很久的人后,那种释然,心满意足的感觉。
听在石武耳里的是这种感觉,但在阿大和阿绫耳中又不一样了,阿大听到的是两个知己在月下终于再相见时的情深义重,阿绫听到的是九凝得偿所愿的欢喜之音。
一曲寄月弹完,房内四人心中回荡着四种不同的感觉,真应了那句“一琴一曲,千人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