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春墨的话来说，以前华叶居那是太平无事，更不要说丢东西。</p>
可是现在一来了新人之后，就不太平了。</p>
金花沉着脸，和金叶一起，先把她们新来这几个人的包袱屋子都翻了，众众睽睽的，当然翻不出什么东西来。如果说别的东西，小宫女看着眼馋想要，比如小首饰小玩意，甚至一块糕点之类的，都有可能。可是她们又不识字，要书做什么用？</p>
金花先翻了她们自己人，既然表明了清白，自然接着要求华叶居里的众人都翻一次。春墨看她一眼：“你说翻就翻？金花姑娘，你当自己是华叶居的大总管啊？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地位的，魏公公也没同我交待过一声。不如这样，我去请示殿下，殿下如果说华叶居的事你能做得了主，那你就来翻，我绝无二话。若是殿下不许，那我当然不能自作主张让你把我们这些姐妹都当成贼一样给抄了。”</p>
金花这会儿不得不陪笑脸：“姐姐不要生气。今天这事儿不管是谁的过失，总之还是咱们能周全就周全得好，何必扰得殿下不清净。”</p>
春墨的心里一定特别的解气。</p>
对头终于把头低了下来向她讨好——可是春墨就算心里舒服，也不会真把这好话当成一回事：“听听这话说的，不管是谁的过失？好象今天这事儿不是你的过失倒成了旁人的过失一样。我倒是想周全你。要是丢了旁的东西，一百件也不打紧。可是殿下最是爱书之人，每一本都宝贝着呢，这一下子不见了三本，难道还是小事？若是现在瞒下，等将来殿下查问起来，那才是罪加一等呢。”</p>
春墨这个状一定会告的。</p>
她心心念念就是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将外来入侵者金花金叶赶跑。现在好不容易金花自己出了个纰漏，她焉能放过这大好机会？</p>
她绝不会因为金花现在一时服软就放过。</p>
就算春墨一直历练不够，心计不深，她也不能犯这个傻啊。难道这次放过了金花，金花从今往后就对她忠心耿耿俯首贴耳了吗？</p>
只要不傻都不知道不会的。</p>
春墨这些天都快要急红眼了，金花和金叶两个快把整个华叶居的东院都拉过去改姓金了——唔，大概除了秋砚、潮生之外，还有李姑姑和几个粗笨的小宫女不为所动。</p>
秋砚的地位放在那里，潮生被看做春墨的嫡系。李姑姑不必卷入这些宫女之争。</p>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春墨能扑上去活活咬下金花的肉来。</p>
而这一回秋砚也站在春墨这一边，赞成将这事禀报四皇子。</p>
“这晒书是殿下吩咐了的，就算我们不回，殿下也是要问的。淋湿了几本倒没什么，谁也想不到雨来得这么急，不过……”</p>
不过丢了书，就不能说是急雨骤降的原因了。</p>
潮生站在廊下，看着春墨提着灯笼打着伞往正屋去。</p>
四皇子会怎么处置？</p>
潮生也算半个当事人——毕竟她也帮忙算过数来着。</p>
不过，书究竟哪儿去了呢？</p>
潮生想过，是不是春墨使哪个小宫女趁乱中摸走藏起来了？</p>
有可能的。</p>
别人拿这个做什么？总不能是想撕了上茅房用吧？还是想练习剪花样子？</p>
除了春墨，别人和金花又没什么深仇大恨。</p>
这丢了书和丢了其他东西还不一样。其他东西若丢了，多高多大什么样子可以很形象的描述出来。可是这书丢了——</p>
春墨和金花她们都不识字，潮生虽然识字，可是她没能仔细对照册子上的书名，自然不知道少了哪三本。</p>
连丢的是什么书都不知道，这找起来难度更大。</p>
如果真是春墨让人拿走的话，为了保险起见，说不定早填在后面小厨房的炉膛里烧了。金花就是把华叶居翻个底掉，也是白搭。</p>
既然一时没叫到她，潮生就回屋去做针线。</p>
秋砚让她描过两回花样子，发现她手艺过关之后，就把一个活计正式交给她做。</p>
潮生看得出来——这大概是做给四皇子的东西。</p>
款式，颜色，大小，一看就不是女人用的。</p>
就象现代的人讲究个搭配一样，穿什么样的衣裳，配什么样的鞋，拿什么样的包——这时候的人也讲究，而且好象比现代人还讲究。四皇子已经算是不讲究这些的，可是换一身儿衣裳，那佩带、荷包，汗巾这些也都要换过。这些零碎小东西，差不多就都出自秋砚和春墨两人之手。</p>
秋砚分这些给她做，是不是表示已经进一步信任并接纳她了呢？</p>
而且这件事，春墨显然也是知道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潮生开始做活计的时候，她也一定看到了。</p>
不知是对潮生放心，还是因为金花她们的事无暇分神，反正春墨也没对这事儿说什么。</p>
潮生先前还在胡思乱想，后来就慢慢静下心来，把昨天没缝上的边角缝上，翻过来看看效果。</p>
嗯，细密平整。</p>
搁在从前，她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这个手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