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说吧，怎么一回事？”</p>
潮生止住脚步，一旁小顺朝她摆一摆手，潮生端着茶轻轻往前凑两步，和他一起站在檐下。</p>
院子里跪的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p>
一片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出来。</p>
四皇子等他们都说了一通，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全没了声儿，才说：“一个一个说。”</p>
桂枝跪在最边上，被小肃一提，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奴婢听到屋里一声叫唤，过去看的时候，桂雨一头一脸的血，喊着说春墨姐姐要杀她，然后人就倒了。”</p>
桂枝和桂雨一直住在一块儿。</p>
四皇子又问：“那春墨呢？”</p>
“春，春墨姐姐就站在一边，手里拿着剪子，剪子上还沾着血，模样好吓人……</p>
“就是这一把？”</p>
“对，就是这一把。”</p>
“屋里还有别人吗？”</p>
“没，没有了……”</p>
“听到喊声时你在做什么？”</p>
“奴婢在晾衣裳。”</p>
接下来却是小肃替四皇子发问，问的都差不多，皆是问各人那时候都在做什么，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p>
众人答的都差不多，金花和金叶也在众人之中，都是说听到后面乱起来才赶过去的，看到听到的并不比旁人多，听起来一无异状。</p>
可是这些人都问过了，潮生在众人中悄悄寻找，并没有看到春墨的身影。小肃站在门口，冷漠的目光依次从那些人脸上掠过。那目光里面不含感情，被他看到的人，都不敢和他对视。</p>
他向潮生微微点了下头，潮生端着茶进了屋。脚步顿了一顿。</p>
算上说书那次，这是潮生第二次进书房。</p>
她将茶轻轻放在四皇子手边不远的地方，正要退出去，四皇子并未抬头，问了一句：“你好些了？”</p>
潮生微微屈膝行礼：“多谢殿下，已经好多了。”</p>
四皇子淡淡地说：“既然胆子小，下次再有这样事，就躲远些。”</p>
潮生应了，又说：“以前奴婢也不知道自己看见血会晕……”</p>
四皇子把笔放下：“你进宫日子也不短了吧？”</p>
潮生想了想：“回禀殿下，有两年了。”</p>
这个长短，要看跟谁比了。两年应该不算短，可是宜秋宫里的人差不多都比她进宫日子久。最久的就是眼前这位皇子殿下了，他一生下来就在宫里头，长到这么大可能都没有到外头去过。</p>
“今天这事儿，你知道多少？”</p>
潮生谨慎起来，仔细想了想才说：“奴婢和秋砚姐姐去松涛阁去了，刚回来就听小宫女说出了事——”</p>
四皇子一笑：“我倒忘了，画可送到了？二哥说什么了？”</p>
“二皇子殿下午睡未醒，画是交给了宋婵。”</p>
“唔，”四皇子端起茶来，掀开茶碗盖：“怎么冲的这个茶？”</p>
潮生轻声说：“今天天气闷热，竹芯茶能清热去火，安神定气。”</p>
四皇子尝了一口，茶的火候正好，一股淡淡的竹子香，喝起来甘平醇厚，并没有一点涩意。</p>
四皇子没再吩咐，潮生就静静侍立在一边。</p>
四皇子忽然问：“会研墨吗？”</p>
潮生有点意外，答说：“会一点儿。”</p>
“来试试。”</p>
潮生应了一声，走到案前，在砚上加了水，三指捏住墨条，不轻不重的徐徐研开。那砚是青灰的颜色，一缕缕新鲜墨色在青灰的底子上缓缓漾开。</p>
“你觉得这件事儿，是春墨故意杀人吗？”</p>
潮生的手顿了一下：“殿下怎么会这样问？奴婢不懂，不敢乱说。”</p>
“你只说说你怎么想吧。”</p>
这真是强人所难了。</p>
潮生只能说：“奴婢想，应该不至于。”</p>
“为什么？”</p>
就知道他得这么问。</p>
潮生很想冲他翻白眼。</p>
其实四皇子心里肯定也明白，干嘛非逼着她说呢？</p>
“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儿，总得有点好处吧？可是这件事……奴婢看不出伤了一个小宫女对春墨姐姐有什么好处。”</p>
无利不起早，春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啊。</p>
“也许是为了泄愤呢？”</p>
要为了泄愤，春墨就应该拿剪子去划金花金叶的脸才对，几时才能轮到桂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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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吭声，只是垂着头，四皇子也不再追问：“好了，不难为你。”</p>
潮生抬头看了一眼，四皇子心情似乎并不很糟。</p>
她大着胆子问：“殿下又是怎么想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