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一夜没有睡好，担心含薰的伤不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和宋婵顶撞之后，宋婵会不会更加为难她。一晚上辗转反复，四更天就爬起身来，洗漱穿衣，去厨房帮忙。李姑姑打着呵欠：“你看看你那眼熬的，喏，把这个贴上。”</p>
潮生心不在焉，接过李姑姑递的瓜片就填嘴里去了，嚼巴嚼巴，才回过味儿来：“呸，生的。”</p>
李姑姑笑得直不起腰：“谁让你吃了。”</p>
潮生也跟着笑了两声，笑完还是一脸愁容。</p>
李姑姑不知想到什么，也不再笑了，叹了口气：“金二，把水桶拎一边儿去，放那儿是想让谁一脚踢了啊？”</p>
被点名的人忙应了一声，吃力的把那只大水桶往墙边移。</p>
“以前我也有个好姐妹……我们的关系，就跟你和含薰差不多。她心比我细，生得也好……”</p>
潮生顺口问：“她叫什么？”</p>
“她姓宋，宋九儿。”</p>
潮生记起来了：“我记得您提过她……”</p>
就是上回皇帝来的时候。</p>
“是啊，死了好多年了，埋在哪儿也不知道。”李姑姑重重磕了一下勺子，锅里的蒸气腾起来，她趁空擦了擦眼睛：“现在看着你们，好象觉得看见当年的我们啦。在宫里头能有这么一个姐妹不容易……我那儿有药，专门活血散淤的，你回来拿去给她，好好儿抹抹，小姑娘的脸要是坏了可不是个事儿。”</p>
潮生赶忙答应，又向李姑姑道谢。</p>
“谢我做什么——哎哎，我说你，别拼命填柴，火都要压灭了。”</p>
潮生捧了药去松涛阁。</p>
结果今天姚翠看见她可不躲了，紧走两步迎上来。</p>
这几个小宫女和含薰关系都不错，也没少吃潮生带来的零嘴儿点心。宋婵平时管她们严厉，几个人在背地里都咒她。</p>
“潮生姐，你来看含薰啊？”</p>
“嗯，她……怎么样了？”</p>
姚翠小声说：“她没事儿，歇着呢。哎，你来，我跟你说。”</p>
潮生被她拉到屋角：“昨天你走了以后，我们殿下醒了，一看含薰罚了跪还挨了打，可给了宋婵姐好大一个没脸。”</p>
潮生大大的意外了：“真的？”</p>
“当然啦。”姚翠十分得意，好象让宋婵没脸的人是她一样，清清嗓子，挺了挺胸：“我们殿下指着她说‘她是我的奴婢还是你的奴婢？你这谱儿比主子还大啊！’还说‘你给我出去，我这会儿不想看见你’，宋婵姐当时脸憋得通红，一晚上都关在屋里没出来。”</p>
二皇子这次怎么……潮生想不明白。</p>
宋婵这么对待其他宫女和宦官可不是一回两回，也不是一天两天。二皇子以前都不管的，这一回……</p>
“我带你去看含薰姐吧，我们殿下说让她歇着，还赏了药给她呢。”</p>
含薰和另一个姓费的小宫女住一屋里，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从窗子上透进来，照在枕头上。含薰还没有睡醒，脸上显然是涂了药的，红肿还未褪尽。头发散在周围，被阳光一照，象缎子一样有着柔和的光亮。</p>
姚翠小声说：“我出去看着点。”</p>
潮生跟她道谢。</p>
她们说话的工夫，含薰手动了一下，睁开了眼。</p>
“潮生？”</p>
“你别起来啦。”潮生按住她：“躺着吧，昨天跪了这么久，我不信你腿没事。”</p>
“嗯……也不严重。”</p>
潮生坐在床边：“让我看看。”</p>
她掀起被子，又把含薰的裤腿卷起一些。</p>
果然，两个膝盖都肿了，不过也已经涂了药。</p>
潮生用手轻轻触了下：“疼吗？”</p>
“不怎么疼了。”</p>
“反正疼你也不会说。”</p>
含薰微微一笑。她散着头发，看起来气质特别茬弱，脸上未消的淤肿也不显得很难看，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楚楚可怜。</p>
“真的不怎么疼，这药是好药，据说这么一小盒子要十几两银子呢。”含薰把床头的药盒取给她看。</p>
嗯，这个倒是。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便宜不了。</p>
这个时代也是讲究包装的。要是随便拿个纸包一包，那仙果也卖不上价。而用这种精致的盒子装着的，就算是一撮锅底灰那也能充灵丹妙药啊。</p>
二皇子向来出手大方，不过他赏的东西都是随自己心情。</p>
这次却是出乎意料的赏到点子上了，算得上对症下药。</p>
潮生以前没少腹诽他，可是为了他这回的主持公道，潮生倒是真心感激他。</p>
“我也带了药来，不过看着你用不着了。”不过潮生还带了别的，一包素饼，一包炒面。</p>
“要是饭不合口，就用这个垫垫。炒面儿你早晚冲了喝吧，赶不上吃饭也能填填肚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