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两件采买上的小事儿要回公主一声。”</p>
“嫂子还没歇呢，婆婆快进去吧。”</p>
赵婆婆笑着应了一声，搭着手站在一旁，等潮生过去了，才进了院门。</p>
芳辰打起帘子请她进去，大公主抬起头来：“回来了？”</p>
赵婆婆行了礼，大公主让她坐下来回话。</p>
“公主没料错，皇上今儿过来是有缘由的。今天朝上有人参了一本，说北五路定河军统领马从辉剿匪不力，致使贼首花孤、黄烈川逃逸，还说什么治军不严，抢掠民财……”</p>
大公主点了下头：“嗯……”</p>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直接冲着何云起去，但是马从辉如果罪名落实，何云起自然有治下不严之过。</p>
“父皇刚才来了却没说起……朝上是怎么议的？”</p>
“压下了没议。”</p>
大公主望着烛火出了一会儿神：“马从辉也是将门出身，不过他母亲姓朱。”</p>
“是，我也记得是这么回事。”</p>
“只是，父皇今天为什么没和我提起这事呢？”</p>
赵婆婆说：“必是怕公主担心呗，您现在可是双身子。”</p>
大公主笑了笑。</p>
“还有旁的事吗？”</p>
“来公公刚才走时说，内侍监选了八名乳娘备着，这两日就送过来以备挑选。还有就是，李婆子来了一趟，说人都得了，或明日或后日就带过来好挑拣……”</p>
李婆子是西城有名的牙婆，大户人家买人，一半都从她那里办。这时候谁家没点阴私之事？别说雇人不保险，就是买人也未必可靠，许多人家都是用家生子，一家子老老小小两三代都在这个府里为奴，为得是用起来放心。虽然用家生子也有许多积弊，可是毕竟还是放心一些。</p>
大公主的人手并没有全带回京城来，有些还留在昆州，虽然出嫁时内侍监也拨了人过来伺候，可是眼看大公主要生产，小主子也要人伺候，家里是肯定要再买些人的。</p>
“还有，听说寿王爷府上，今儿又发作人了，王妃身边几个得力的都打死了，连贴身的大丫鬟都挨了板子，现在半死不活的。”</p>
大公主微微诧异：“怎么又发作了？不是说正月里已经打死了一拨了？”</p>
“当时府里头的侍妾打死了两个，伺候小公子的人更是一个没能跑得了。也不知这番是为什么。”</p>
“妹妹那个旧识呢？”</p>
“那位含薰姑娘，现在极有体面，连寿王府的长史官都对她毕恭毕敬啊。”</p>
大公主笑得意味深长：“这女人没了后路，发起狠来，男人根本比不了啊。”</p>
赵婆婆没应这话。</p>
大公主转着手上的戒指。那戒指跟了她许多年，也是君子木刻的，乌沉沉的。</p>
“其实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她年轻姑娘懂得不多。那绝子汤哪是喝一次就见了效验的？真那么灵验，宫里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还少得了？要是当天晚上灌的药，只怕那个含薰命都没了，怎么会只是绝子而已？我看，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她那么一心要回寿王府，寿王府里决计太平不了。”</p>
“公主说得是，寿王府里听说可不缺美人儿，寿王管着丽苑，那更是莺莺燕燕数不胜数。这含薰姑娘没三两下本事，怎么能就能把寿王爷攥手心儿里，还带她出门看灯呢？只是这人不能把好处都占了，殊不知你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背后算计你哪。”</p>
赵婆婆端了茶给大公主，红枣青果茶，青果已经熟黄，红黄相衬，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闻着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儿。</p>
“这也是姑娘给公主预备的，姑娘倒真是有心人。”</p>
大公主点一下头，喝了一口茶：“让你清点的东西，怎么样了？”</p>
赵婆婆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来：“王掌柜他们几个都说想来给公主请安，只是怕主子不方便。这单子上是京城的，威河那边的产业还得等一等才能抄来。”</p>
“嗯。”大公主扫了一眼：“叮嘱一句，要快些……就是这一年半年的事儿了，别到时候姑娘要出阁了，咱们家倒什么都不齐备，让人看笑话。”</p>
赵婆婆笑着说：“看您说的，那可不会。庄子、店铺，这些都现成儿的，衣裳赶得快，家具什么的也不用急躁，纵然赶不出来，诚王爷也不是外人哪，纵然仓促些，也不会挑理的。”</p>
“他不是外人，可是别人就说不定了。”大公主伸个懒腰：“我那些妹妹弟弟，没一个是好缠的，还有皇后在那里呢。就是老四，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挚诚，真是个君子，肯定在宫里活不到现在。”</p>
赵婆婆纵然谨慎，也忍不住说：“公主说得是，当年咱们，唉……”</p>
“是啊，我弟弟就是太实心眼儿了。母亲的心计好象全生在我身上了，他就老实得象只绵羊。”大公主笑着说：“老四看着象他，其实只是外面看着象，他是个有城府的。要不是潮生的事儿，想逮着他的短处可也不容易。”</p>
赵婆婆从屋里退出来，芳辰笑盈盈地说：“婆婆快坐下歇会儿。”</p>
赵婆婆问：“今晚不是你上夜？”</p>
“今儿不该我，是芳荟带人上夜。”</p>
赵婆婆坐了下来，芳辰又端了茶给她。</p>
“姑娘睡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