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清玄世界竟然让俗人试药,这危险系数可是太大啦!估计随风的妹子是给活活毒死了,所以他才会流露出悲哀之意——更进一步想,随风因此而厌恶这世界的修真者、修真体系,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还是太过偏激了一点儿。
只是随风的话还没有完——“一人而试多种丹药,药效在体内混杂,可能出现各种效果,若是侥幸彻底凝结为一,便可将其制炼成新的丹药……”
“什么意思?”黎彦超忍不住一挑眉毛,“你不会在说……拿人炼丹?!”
随风“哼”了一声:“此言不确,应该说‘拿俗人炼丹’,反正俗人在修真者看来,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我幼年贫困之时,也曾经烤了蝼蚁来充饥呢。只不过当时若不食蝼蚁,便可能饿死,而此世的修真者即便不食用俗人炼成的丹药,也还能活命就是了……”
众人心中都是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全都转过头去望向循道——老家伙你说句话啊,随风这是疯了,在随口胡吣吧?
循道微微摇头:“一万个药人当中,未必有一个能够用来炼丹的,而丹若成,杂以它药,却可能使修真者突破瓶颈,此法古已有之,有什么可恼怒的?”
风赫然当场双眼一瞪,就想破口大骂,却被张禄在肩膀上拍了一把给拦住了。随即张禄转望向随风:“令妹想必……”
随风苦笑道:“不错,她正是在十七岁时被炼成的丹药……此法固然古已有之,但正如循道所言,一万个药人当中未必有一个能够用来炼丹,再加上炼丹失败的,最终成品实在太少,我修真四五十年,就从来也没有见到过,故而虽曾听闻此事,心中本无感想。直到知道妹妹已被上清派某位化神活生生投入鼎炉,炼成了丹药……”
说到这里,不禁痛苦地挤了挤双眼:“我为此自然深恨上清,返回宗门后,便请求掌门派人去责问上清派——虽是古法,却害人性命,有干天和,我辈修真者岂能做出这般恶行来?谁料掌门并不以为意,正巧循道破关而出,终于晋升化神,我就跑去找老师抱怨。尚未开口,循道先喜孜孜地对我说,这‘万灵丹’果有奇效,若非掌门赐下一枚来,恐怕还得六七年才可能有所突破——‘万灵丹’,正是古书所载以药人炼制的几种丹药之一!”
循道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听闻此言,突然间面色大变,狂性大发,竟然敢向为师动手——也是贫道才刚突破,境界不稳,竟然被你所伤……若早知其中缘由……”
“早知其中缘由你又会如何?”
“唉,你虽然是因为六根未净,尘缘不扫,竟因家人之死而迁怒于贫道,但贫道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知缘由,或会为你遮掩,并且好好开导于你。其实此事倘若处理得当,对你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可使你彻底斩断尘缘,知道人不修真,终是俗物,有如蝼蚁,生死都不能自主——迈过这一道门坎,辟除这一片心障,你的前途将更光明……”
话没说完,唐丽语突然间暴起,一把就攥住了循道的脖子——她身高臂长,手掌也相对的较大,攥住人颈项,拇指和中指竟能合拢——胳膊一震,真气吐处,竟将老道的头颅狠狠砸在地上,“嘭”的一声,没如土中,直至鼻下。
循道真人虽是化神境界,但一来身上有伤,二来并不精擅斗战之道,在压根儿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竟被唐丽语一击得手,直接给“种”土里了。他就觉得脑袋一晕,眼前一黑,还没能反应过来,却又被黎彦超攥着领口拔将起来,脊背朝下,再度狠狠夯落。
接着风赫然长剑一抖,比住了老道的脖子。
循道又惊又怒:“汝等为何如此?!”
张禄伸手在风赫然腕上一拂,震歪剑点,同时抬腿踩上了循道的胸膛,老道就觉得一股雄浑的真气注入,竟然瞬间便封闭了自身的气脉,而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禄的本意,人家终究是化神,你们几个偷袭得手,这才打了对方一个冷不防,他若缓过劲儿来,再祭出什么法宝,即便你们能够扛得下,也难免会有所损伤。再说了,这事儿还没有彻底问明白,犯不上先打一仗——还是我来吧,我铁定能够制住一个受伤的化神。
就听唐丽语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以人合药,这家伙死有余辜!”
张禄冷笑道:“宰了他,不过屠一鸡犬——不过你们可想好喽,真要杀他吗?老头儿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修真者跟俗人简直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了,就象那空冥子似的,杀俗人就跟咱们杀鸡屠狗没有区别,毫无心理负担……”
“不管修真还是俗人,人终究是人!”
黎彦超伸手朝上一指:“所谓‘天视万物如刍狗’,可以不关注,可以不在意,但即便仙人,也不能对凡人妄加杀戮,何况共处一世呢?”
张禄点点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就不明白了……”说着话,转过头去望向“斩龙台”上的随风:“你想为妹妹报仇,理解;你憎恶此世的修真者,也理解——但你若放出妖龙戾气,灭绝此世,死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修真者啊,连俗人全都不免于难。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