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先不作解释,却反问道:“少一个我,你们还顺利否?”
风赫然听得此问,不禁嘴里“啧”了一声,面露愁烦之色。张禄皱眉试问道:“难道说……失败了?”
风赫然双眉一轩:“你当自己是宝么,离了你就不能成事?以我们三人的能为,哪怕牵一条狗去,也断无失败之理!只是……就中坎坷,一言难尽……好在我也不能说——那一位险些就回不来啦。想想下回还得再带着他,心里便觉烦闷。”一扯张禄的衣袖:“走,陪我喝几杯去,散散心。”
张禄笑道:“酒入愁肠愁更愁,你就不怕喝得酩酊大醉,口吐真言,泄露了不该泄露之事,遭到惩罚么?”
风赫然冷笑一声:“我会比你先醉?”
他没领张禄上山,却带着他前往山麓一处小镇,进了家唯一的小饭铺,打了一壶酒,要了几样小菜。二人对酌,风赫然一张面孔拧着,就跟连续便秘了好几天似的。他跟张禄本是同伴,相互间无话不谈,如今拆了组,具体穿越经过就不能再向张禄透露啦,憋着一肚子的话偏偏说不出来,这叫一个难受……
张禄笑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泄露不该泄露之事了……”
风赫然喝一口酒,冷笑着反诘:“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话欲吐而不得吐!”随即瞠目问道:“究竟怎么回事,给个提示!”张禄貌似并没有犯过什么过错——除非就分开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泄露了玄奇界的情报,可是瞧表情也不象啊——应该不会被取消穿越的资格吧,那他是跟旁人组队了?为了什么,是他水平突然间滑坡,还是瞬间有了意料之外的暴涨?事涉玄奇界,估计张禄不能明确透露,但你多少给点儿提示吧,我也不傻,应该能够猜得到几分真相。
张禄这一路上肯定要琢磨啊,见了往日同伴,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就成——“老子如今已然是无人境啦!”可是偏偏他就说不出口去。
好比大家伙儿都是小学生,平素喜欢聚在一起学习,成绩相差不远,还互相摽着劲儿争第一,可是突然间,其中一人喜孜孜地宣布:“本人已经被某名牌大学破格录取啦!”别的孩子会怎么想?我已经够努力了呀,天赋也并不比对方差呀,为什么他就突然间连跳好多级?我是不是该买块豆腐来一头撞死?我继续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张禄怕刺激到小伙伴们,所以不便直说,也不愿意撒太大的谎,或者干脆缄口不言,只露出神秘的微笑……因此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风赫然的问题,却反问道:“你我初次见面,我的水平比你们如何?”
“少说差着一阶吧。”
“上回分手的时候,你感觉又如何?”
“估计已能与黎兄平起平坐了,”风赫然仍然拧着眉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应该已经超越了我,还有唐小姐……只是,就算你进步再如何神速,也不至于……”
张禄微微一笑:“仅仅和黎兄平起平坐吗?你还记得随风么?我可以轻松地拿下他……”
“那是因为彼处天地法则不同,而你能够运用术法……”说到这里,风赫然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是说……”
张禄点点头:“幸亏得了唐前辈的指点。”
唐莹是张很好的挡箭牌,风赫然他们都了解张禄曾经在京中与唐莹居于一处,虽然并没有正式名分,知道的人都把张禄当作是唐老太太的亲传弟子。固然即便唐莹,也不可能教出个连续三级跳的徒弟出来——她还惯常指点唐丽语呢,唐小姐进步也很神速,但跟风、黎等俊才相比,也不是特别突出啊——但若唐莹能够帮张禄打开某道大门的话……
风赫然凑近一些,低声问道:“难道唐前辈也对术法感兴趣?”
“升遐会”诸老研究术法的事情,钟政曾经关照过,在还没有明确成绩可以示人的前提下,千万不可随意泄露。那么什么才叫“明确的成绩”呢?比方说某老真的因为术、武双修而破境了,到时候即便不能亲口相传,也必要留下文字来,告诉后人这条道路确实走得通。等那时候,“升遐会”就可以从地下转为地上啦,可以公开自己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
所以张禄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也不得不撒一个小谎,他含糊其辞地对风赫然说:“唐前辈不是对术法感兴趣,是对那枚摄魂铃感兴趣……”
唐丽语曾经被“大老”指使霍君宇绑架过,张禄深入其记忆,挖出了相关“摄魂铃”的事儿,既然已经告诉过了几名同伴,其后诱捕霍君宇之事就不可能完全隐瞒。虽然在唐莹的授意下,他并没有交代具体过程,但霍君宇逮着了,被天子杀了,“大老”也等于挖出来了,但不可再深究,以及“摄魂铃”落到了唐莹手中,这些关键问题,还是都向小伙伴们通报过的。
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具体细节可以让风赫然自己去脑补——是不是因为唐莹得了“摄魂铃”,自然而然地想要研究,从而才接触到了术法,也因此才把貌似曾有术法根底的张禄留在身边,然后在研究过程中,张禄突然领悟了在天垣施展术法的能耐……就原理来说,这番推理全都是事实,只是并非事实的全部而已。
风赫然正在沉吟,思索张禄所透露的信息,突然间一个年轻人冲进店来,先向风赫然见礼,口称“师兄”,然后转向张禄:“这位想必就是张禄张兄了,本派太上长老有请。”
张禄一皱眉头——流云宗的太上长老?独孤恨么?他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