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猛地惊醒。渐渐的回复了清明。
徐三略为放心,问老头:“那甄氏是怎么死的?”
老头颤声道:“她,她那晚上行刺蔡百户。惊动了他的两个亲兵。他们原本也没杀她,后来,一个亲兵出门了他上峰雷千户过来。雷千户来了以后,他们……在外头打了盆水,溺死了甄氏……”
夏瑜闭紧眼,从喉咙里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雷杰——”
“也就是说,雷杰下令溺死了甄氏。然后又抛尸到桑园。本想嫁祸,乘机搜刮财物。不料钟大人竟然提前抵京——”徐三嘿嘿直笑。“雷杰是吧?爷记住你了!”
几天后,蔡百户的两个亲兵在校练场上被人挑断了手腕和小腿。大夫查看过后直摇头:“没伤到骨头,却伤到了筋。唉,救不成咯。”
这两人彻底变成了残废,得了笔抚恤银子后拖着残躯黯然返乡。
至于雷杰,徐三告诉夏瑜:“先留着他。等陛下来了,爷再跟他算账!”
夏瑜至此诚服于徐三,哪怕是为徐三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绝无二话!
至于雷杰,明知两个亲兵受伤有蹊跷却也无力再去报复徐三——皇帝陛下已经近在咫尺了!
永乐十八年冬,朱棣终于拖家带口,率领百官抵达了新都。
站在比南京皇宫更加宏伟壮观的紫禁城前,朱棣志得意满。虽然紫禁城耗资巨万,迁都之举所费良多,但他自信,后世史学家终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永乐迁都,利国利民!
北京城一夜间,挤满了人。
白棠出门去松竹斋,一路见到了无数挂着熟悉的家族标志的马车。昨日街道还有些冷冷清清,今日已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廊坊四街上的各家铺子已陆续开张。练家因制作高丽纸,比其他铺子晚了时日。今日正是练石轩、松竹斋,还有白棠的渣爹立雪堂一同开张的日子。
鞭炮声引来了不少客人光顾。
放在店铺内最惹眼处,是一张大大的广而告之的牌子:开业有喜!高丽纸买百送十!数量有限,送完即止!
“高丽纸?”顾客惊讶又嫌弃的道,“高丽纸的质量大不如前啦!我已经很久不用它写字作画了。”
全宏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厮在店内迎客,笑容满面的道:“这位先生先别嫌弃呀。您先看看这纸的品质!”他抽出张高丽纸,“白如雪,厚如锦。”用力一撕,声如裂帛!
客人不由瞪大眼:哟,这纸不错嘛!
全宏又将纸平铺于书案上,挥墨写下松竹斋三个大字,只见墨落于纸上腻滑凝脂,毫不涩滞。稍许,墨汁成半渗化状,鲜妍可爱,别有韵味。
“好纸!”有识货的顾客大声喝彩,“多久没见到这样好的高丽纸了!店家,给我来两百张!”
全宏笑道:“今日咱们新店开张才有这优惠活动。而且货不多每位客人只限购百张。”
客人眼珠子一转:回去叫家里人多跑两趟不就得了?
“行!”干脆的掏出十两银子。
高丽纸一旦开卖,立时势不可挡。
白棠含笑看着全宏在店内应对自如,梁栋在账台收账,沈文澜——今日开张,他过来帮忙,安静的收拾着书案上的纸墨。偶尔,会寻找全宏的身影,又飞快的撇开目光。
白棠不由为全宏哀叹:可怜见的。什么时候才能混个暖炕头啊!
“白棠。”一道欢喜的声音在他书斋外头响起。白棠回身时,脸上已满是惊疑。
“太——”
太孙笑吟吟的立在楼阶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踏上前道:“松竹斋开张,怎么也不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