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凌梦的声音依然那般冷冽：“去哪里？”</p>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p>
蝶凌梦瞧着他，温润的嘴角忽然绽露出淡淡的笑意：“你不知道么？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百年祝祭的那天，站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为西莱的子民祈祷神的庇佑。这是我既定的命运，也是我存在的理由……”</p>
“胡说！将所有人的命运系在一个人身上，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为那虚无缥缈的祭祀而牺牲，更是愚蠢！凌梦，你就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跟我走吧！”</p>
“我不会去的。你走吧！”蝶凌梦又恢复了冷漠的面容，转过身去，语气中透出不可置疑的坚决。</p>
林枫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到她身边，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即使会伤心，我还是会尽量很欣然地看你到达想去的地方，实现那个梦想……”</p>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p>
一时间，竟觉得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地行走着，眼中所见已不再明朗。耳旁有人在打招呼，他抬起头来，好半天才集中了精神，瞧见艾丝纱正站在面前，旁边英武挺拔的那人是秦南飞。两人牵着手，嘴边挂着安然的笑，仿佛融入了这边花海之中。</p>
这里是……萦语庭！</p>
林枫恍然惊醒，连忙往后退去，口中说道：“对不住，想得太入神，打扰两位了。”</p>
秦南飞微微一笑：“林兄似乎心情不佳，是方从圣女那儿过来吗？”</p>
林枫怔了怔，道：“不错，你的眼线倒挺多。”</p>
“呵，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觉得郁闷，就回去练练琴吹吹笛子吧。我悄悄告诉你，你佩戴的那柄‘古风’，剑鞘上其实刻着已绝迹的《曜伤》谱子……”</p>
林枫惊讶地摸了摸腰间长剑。他从未注意过的剑鞘上的繁复撰文花纹，其中竟然还隐藏着一曲绝唱之谱吗？</p>
遂告别了他俩，走出皇宫。行在朗朗日光下，却觉得心头茫然。</p>
那人拒绝逃避，甘愿为千千万万的人民而牺牲，也许他真该为之感到欣慰才对。便是这样，霓鸿珠已经到手，任务圆满达成，又为什么徘徊着不肯归去呢？</p>
祝祭塔下的广场已经完全封闭，里面正在搭筑法台，慕名而来的魔法师陆续离开。雨师柏大人亲率法师们指导魔法阵的建造，数队精锐卫兵将广场守得严严实实，连街道也变得安静，偶尔传来吟唱的声音，让人们感觉到百年祝祭即将到来的肃穆气氛。</p>
林枫不禁驻足，仰望着耸入云霄的尖尖塔顶，想象着那日圣女端坐其上的情形，便忍不住升起悲凉之感。许久之后他闭上两眼，快步走开。一路躬身低头，回到屋中，却不知该做些什么。</p>
阿不思多忽然跳下来，旋绕了一圈，最后停在眼前，愣愣地看着他。</p>
“你要表达什么？想要出去转转，就去吧！”望着这只不复当日形状的大鹰，林枫挥了挥手，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都变了，值得守护的人都已离开，唯独我还是自己的模样……</p>
想着想着，便渐渐沉入冥思，不觉间便置身浩瀚星空之中。眼见辽阔瑰丽的星海，方才觉得心头忧伤慢慢散去。俯视万千星辰的轨迹，诸如创世一般的视野令他觉得欣悦，仿佛沉迷于夜空中的孩子，愣愣地看着，忘乎所以。</p>
梦回醒转，已是黄昏时分，他惊讶于时间的逝去，便觉得稍微能体会那些活过万年长久的前辈们的心境了。回想起当初曾与法尔所作的争执，忽然开始有些想念那只白猫。此时回忆起它，竟觉得可亲可爱。它去了遥远的异族，去实现以林枫看来痴心妄想的目标，也不知此时境况如何……</p>
时光之手玩弄着一切，拨乱他心中的影子，令曾经历的影像缤纷错杂地重现于脑海，再度回味，却是另一番感受。</p>
他又想到琦灵，便觉得坐不住了。趁着天还未黑，他叫了一辆马车往南城区驶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