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林嗯了一声，把纸团收进袖里，吩咐马夫继续赶车。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顶小轿在前方不远处的抚宁侯府侧门前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个轻纱薄帐的女子，却是下午见过的钱侍郎的爱妾柳如是。</p>
王安林忙汇报道，“老爷，柳姑娘去了汝宁侯府。”</p>
王应熊看了一眼柳如是美妙的背影，呵呵笑道，“这婆娘先前给老夫几人甩脸子，原来是惦记着旧识，很讲姐妹情谊嘛，刚来北京就去见昔日勾栏的姐妹。”</p>
王安林又朝柳如是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襦裙的美貌女子正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两人边走边说话，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p>
“想必那就是去年朱侯爷轰动一时取回来的小妾寇氏吧”，王应熊打趣了一句王安林，“你这老头这次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以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还是两个。”</p>
主仆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驱车消失在人流中，继续品评北京城的变化来。</p>
柳如是早早地撤离了茶会，回到寓所草草地梳洗了一番便打发小厮备轿，她要去看望自己的好姐妹寇白门和顾媚。</p>
寇白门比她小六岁，但是却和她很要好，她还没接客的时候就认识柳如是了，很多技艺都是跟她学的。两姐妹属于亦师亦友的关系，因此，一听说柳姐姐来了北京，并且一到北京就来看她，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兴奋地迎出了府们。</p>
“妹妹做侯府的夫人感觉如何呀？”柳如是打趣道，“去年那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是让好多姐妹羡慕不已啊。”</p>
寇白门勉强地笑了笑，“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p>
“咦，听妹妹的语气好像对现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啊”，柳如是心细如发，继续问道，“怎么，侯爷对你始乱终弃了？”</p>
寇白门无奈地道，“侯爷府里那么多姬妾，小妹在金陵还凑合，到了侯府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最近又来了一个王小满，比我年轻娇美，侯爷早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了。”</p>
姐妹俩说笑一阵，便说到了流落到刘府的陈沅，柳如是惋惜不已地道，“圆圆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可人儿竟然去侍候一个妖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还怀了他的骨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p>
寇白门却摇着头道，“姐姐差矣，圆圆姐姐很得刘学士宠爱，在刘府虽无主母之名，却有主母之实，刘府上无公婆大妇压制，下无继子继女烦闷，比你我好多了。”</p>
“哼，有什么好的”，柳如是不屑地道，“听说那妖人嗜杀好色，淫邪成性，圆圆妹妹不知道受了多少摧残，你还羡慕！”</p>
寇白门跺了跺小脚，苦笑不已，道，“不知姐姐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我见过刘阁老几次，他并不是像外界传的那个样，实际上他是个好人，对圆圆姐很好，都快把她宠上天了。”</p>
“他是好人？”柳如是不解地道，“我也知道坊间传言多有不时，但他肆意凌辱大臣，邀宠圣上，结交宦官，强娶民女泄愤总是事实吧，虽然是有一些歪才，也做了一些于国于民有利的事，这样的人和好人也沾不上边吧？”</p>
“那些事有些是事实，有些也是谣传”，寇白门解释道，“再说了那些事和我们女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他很宠爱圆圆姐，对她百依百顺就够了。我去见过圆圆姐两次，圆圆姐的幸福是发自内心的，比你我的日子都要好得多。哪像你我，一个侍候糟老头子，一个早就被打入冷宫，每天顾影自怜。”</p>
接着，寇白门又讲了她和陈圆圆来往的趣事，还把陈圆圆送她的缝纫机和香皂拿出来给她看，“你看这个，圆圆姐在用它给小少爷做衣服呢？”</p>
“这个可以做衣服？”柳如是惊疑地道，她不会女红，但是对新事物并不缺少好奇心，“快弄给我看看。”</p>
二人又摆弄了一会儿缝纫机，说了很久的闲话，夜深了柳如是才告辞离去。</p>
走之前他们决定约上在京的顾横波、陈圆圆一起聚一聚，叙叙旧，好好交流一下姐妹之间的感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