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见刘慧明说得生动，也旁征博引道，“古书有言，海里有鲸鱼，和牛羊一样都是用肺呼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浮上来换气，莫非这海豹也是如此？”</p>
刘慧明道，“不错，海豹、海狮、海象都是如此，他们以前都是陆生动物，后来才慢慢地在海里讨生活，时间久了四肢都退化了，但呼吸还是要靠肺的，生产也是胎生的，像牛羊一样。海豹和北极熊生活在一处已经很多年了，双方都知根知底，相爱相杀。夏天的时候冰层融化，北极熊抓不到海豹就只有饿肚子，到了冬天洋面被冰层覆盖的时候，海豹就会到处找地方换气。北极熊就抓住机会，用爪子在冰面上挖个窟窿吸引海豹来换气，海豹憋得受不了，明知上面有熊等着也只好去碰运气……”</p>
“噗嗤，哈哈哈！”小正太乐不可支，“这熊真狡猾，海豹太傻了！”</p>
“痴儿，真是痴儿！”梅世昌教育道，“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明知前方有陷阱，不也得去碰碰运气吗？”</p>
几人从北极的趣闻扯到人生哲理，早就忘了那道题了。</p>
然而，数学家不愧是数学家，很快就从虚无缥缈的人生哲学中解脱出来，缠着他讲解这道题的解法，刘慧明摇头道，“这题太复杂，暂时没时间教你。”</p>
梅文鼎还想纠缠，却被他他父亲大喝一声，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那一道河流的题。</p>
刘慧明让府里匠人去改装一个圆盘，中间装一个轴承，又加了个手把，让其可以转动起来。</p>
匠人正在赶工的时候，洪管家又来报告了，“老爷，有几个湖广的举人老爷来拜访。”</p>
“哦，王夫之来了？”刘慧明一喜，问道，“他中了没？”</p>
洪立煌不答，方以智插话道，“这个王夫之没有考上，他胞兄王介之倒是考中了，还有一个管嗣裘的也中了。”</p>
刘慧明愣了下，道，“这个王夫之学问不错啊，怎么他没中，反而他兄长中了？”</p>
方以智笑着解释道，“考科举一半靠学识，一半靠运气。学生在江宁求学时，结识过一个个生员，姓顾名绛，学识极好，十四岁便已中了秀才，然则后来屡试不中，到现在年已而立，</p>
仍是一介诸生。”</p>
方以智的话引起了梅世昌的共鸣，“方年弟说的没错，论学问，某自问不输于你，奈何一直考运不加，考了四次，次次都名落孙山。”</p>
刘慧明看着他一脸世外高人的样子，心道，你要是少花点心思研究易学，多花点儿心思研究八股文，可能早就中了。</p>
他正在纠结说什么好的时候，王夫之兄弟和管嗣裘等人便联袂而至。</p>
众人行完礼，刘慧明又给他们引荐方以智和梅世昌父子，湖广的士子们早就听说过方以智的大名，闻言便大礼参拜。</p>
几人相互恭维了一阵，刘慧明打趣王夫之道，“尔农，我看你学问不错啊，这次怎么没考中？”</p>
王夫之笑了笑，讪讪地道，“自从上次得听大人教诲，学生便对三段论着了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钻研，已经研究出了四格二百五十六式，只是学生愚钝，至今尚未解析全部。”</p>
刘慧明哭笑不得，原来他没考中进士竟然还是自己害的！</p>
一旁的管嗣裘道，“阁老有所不知啊，自从上次一聚，尔农便每日废寝忘食研究三段论，八股时文更是看都不看了。”</p>
李国相也帮腔道，“要不是之前已经到礼部报了名号，尔农这次恐怕都不会踏进考场。”</p>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赞叹王夫之乃是一介痴人，大有王阳明格竹的风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