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往事</p>
“刚刚那位老太太，是陈家的主母，十七阿哥母妃的额娘，也是我额娘的嫡母。”</p>
南乔的轻言打破了车间的沉默。她怀抱一个靠枕倚在车厢壁上，微微抬头看向车顶，但目光却没有焦距。“额娘自嫁于董鄂家，便与陈府断了来往，纵然在我生病无钱医治的那些年，也从不曾得到过他们一文的帮助。前些年我哥哥得了三等虾的职，陈家去了人祝贺，额娘于是前事不较，带了一家人上门回访……”</p>
回想起四年前，竟是历历在目。</p>
想那个时候，她对于陈家并无多少恶感，她们势利了一些，可话又说回来，这天底下哪有不势利的？而对于陈娇娇，她还认为其是个天真单纯的，很好哄骗的小姑娘……</p>
然而，一切的转变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p>
南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讲诉。良久回过神来之时，看向韩嬷嬷道：“嬷嬷，今儿的事，别说给夫人知道。”</p>
“老奴明白。”韩嬷嬷略欠了欠身。</p>
像这样的，嫡母不待见庶女，嫁出之后不管不问的人家比比皆是。而想当年家中竟是连给女儿治病的银钱都没有，便能够想象的到嫁的并不咋地。只是庶女一家发迹后，娘家依然不肯修复关系的，虽然很少，但旗人最是爱面子，所以说也不是没有……</p>
因而，韩嬷嬷并不怎么关注这个。她所关注的，是顺贞门前，在那样的情景下，十七听说自家主子微恙，所流露出的那一份关切……</p>
以前她听说自己的小主子与十七阿哥关系极为亲密，但她入董鄂府这大半年，除了前段时间在田庄的那一次，她并没有见到十七阿哥与自己主子间有联系。她本以为是自己消息出错了，但今天看来……似乎，十七阿哥对自家主子很有情意啊！</p>
十七福晋……恩……韩嬷嬷忍不住思索起来。</p>
十七阿哥排行靠后，虽已不能像其他阿哥们那般建功立业，得了万岁爷的青睐，但却正因为此，反而能够脱离朝堂上的纷扰争斗，过上尊贵闲适的好日子……</p>
这个念头一起，韩嬷嬷便不能自抑地起了联想，越想越是觉得十七福晋才是正确的选择，也终于在南乔与家人用过了晚饭，别了芊芊后找到了与其独处的机会，开口说道：“主子，十七阿哥似乎对您很有意呢！”</p>
南乔闻言一愣，随后脸色肃然起来，定定地看着韩嬷嬷，缓缓问道：“嬷嬷你想说什么？”</p>
这样从未有过的肃然，让韩嬷嬷看了一怔。在她眼中，自己这位小主子，一直都是淡然从容的……“老奴觉得，主子您完全能够争取十七福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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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抿了抿唇。</p>
这大清的人们到底是怎么了？</p>
难道这天底下，除了做福晋，便没有别的幸福可言了么？</p>
以前纵然家人觉得李言很好，但也都并不表态，直至李言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一等这么多年，她自己长大些之后，看到她的心意不容更改了，这才渐渐支持了她的选择。今日，康熙问了福晋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而眼下韩嬷嬷竟又说起了同样的问题！她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自己的心意了！</p>
“嬷嬷，您请坐。”</p>
南乔指了对面的沙发，让韩嬷嬷坐下，自己缓缓喝了一口牛奶，感觉热热的牛奶从喉咙中下去，将胃烫的暖洋洋的，人才觉得好过一些。她低头摇晃了自己的杯子，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上韩嬷嬷的眼睛，十分认真慎重地道：“嬷嬷，我最后告诉您一遍，请您记好。我所看上的，能共度一生的，仅有那一个人！嬷嬷，如果您愿意遵从这一前提，替我操持谋划，我万分感激；如果不能，请至少不要再提起这种话题了！”</p>
南乔说话的瞬间，从她的眼神中飞出一丝凌厉，让韩嬷嬷心中一惊，一时间没有接话。</p>
南乔往后靠了靠，将身体贴在沙发背上，再次举杯喝了一口牛奶。</p>
“嬷嬷，你看出了十七对我的情谊，但可知它是如何产生的？”南乔心中喟叹，今天这一日，难道是回忆日？“我八岁那年春天，李言在江南修河堤。有一个晚上，我突然从梦中惊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