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说，三年会有点儿长。那么，你与十七注意距离，变成了泛泛之交，那时候人们也难将其与你联系在一起。毕竟的话，十六岁听起来像大人了，而回首十三岁少年懵懂的光景，就会如同经年隔世一般。</p>
“也许十七会慢慢淡忘你，也许燕宁的注意力会转移……就是都没有，有指婚这个制度存在，成与不成，都是康熙的一个旨意，怎会轮到你背负责任呢？乔乔，安心点儿，日子会如溪水一般唰啦啦地流走啦！”</p>
十三岁与十六岁……</p>
南乔支起脑袋，想起前世自己读初中时，曾偷偷注意过隔壁班上的一个男生，喜欢捕捉他路过走廊的样子，喜欢突然遇见时分自己红着脸躲避的感觉……但后来呢？后来到了高中，变成了一个班的同学，一回头就能看见了，却恍然发现，他也只是寻常……</p>
但……十七只怕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曾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他的那一跤，记得南下江南那艰苦回头想想却会变得有趣的十几个日日夜夜……</p>
“唉……”南乔轻叹一口气，继续往下看。</p>
“……上次四阿哥表示希望我能调回户部做事，但我以自己想踏实坐满一任父母官为由婉拒了他的提议。保定和京城算起来距离近的很，但实际上还是如同两个世界，我在这里，要自在许多。</p>
“而且，最近我一直都在思索你的话：推翻这个政权巩固的王朝显然不现实；不理会这里，举家前往澳洲开辟自己的世外桃源，仿佛也不妥当……那么，想要对未来有些好得影响，我想来想去，不如经商。</p>
“……就像钟表暴利了，既得利益者一定会用心维护这门产业一样，若是改善了纺织业，做成了卷烟等等之类，通过海外贸易能带来更多的财富，那么，清政府还会舍得闭关锁国？而为了维护海上权益，那海上武装是不是就舍得加强了？至少雍正会是个愿意作为的皇帝……”</p>
“将来我们有了孩子，特别是有了女儿，就说服伯父伯母，定居在海边……”</p>
南乔仿佛看到灯光下李言灼灼的目光，透过雪白柔软的纸张，烫的她心中暖暖的。</p>
英园。</p>
南英推开里屋的门，随手将外袍递给文竹，见晴兰在灯下左手书册右手算盘正算的认真，笑问道：“在算什么？这么严肃。”</p>
“爷回了……”晴兰站起身，走到南英身边嗅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一边挽袖绞了个热手帕替南英准备着，一边回头吩咐文竹道：“去，端碗醒酒汤来。”</p>
南英心中一暖，道：“没事儿，我没喝多少。就是有同僚不小心将酒倒在身上一些，才有了这么重的味儿。你瞧……”说着扯了衣襟让晴兰看，果然好大一片酒渍。</p>
“那也要用点汤水，不然明儿头疼嗓子肿的，有得受罪。”说着将热手帕递到南英手中，又皱眉看了看那一大片酒渍，道：“爷，难为你将就片刻，洗澡水一会就好。”</p>
南英擦了脸，对自己洒了酒水的衣襟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往圆桌边一坐，瞅了晴兰先前看的书册几眼，问道：“这是府上入五月里的各项开销？”</p>
“恩。”晴兰也坐了，顺手倒了一盅茶给南英，说道：“额娘让人送来的，说是让我先对这些熟悉着些，顺便看看各处是否有误。”</p>
“呵呵，只怕你难挑出错来。”南英笑了一下，道：“你别看咱们府上用的两个账房年纪都小，看着像多不稳重似的，但实际上，他们两个都曾在‘精算培训’学习过，并且又都是做了一两年教习的，账本上的这一套，他们厉害着呢！”</p>
精算培训……</p>
听说也是南乔提的主意，让给了十三爷和十七爷他们去经营的……</p>
晴兰抿了抿嘴，目光睨了一下南英，嗔道：“爷说的好像妾身是故意找茬的一样。”她挪动一下账册，还待再说些什么，只听有人回禀说洗澡水备好了，于是红着脸起身，取了一早替南英准备的里衣，同他一起走到洗漱间，伺候南英脱了衣服。</p>
“晴兰……”</p>
南英将要迈进屏风后的瞬间，突然抓了晴兰的手，唬的她手中的皂豆等物一下子掉在地上。</p>
“晴兰……替我洗个头发吧。我头昏的很……”</p>
“刚刚还说自己没有喝多……”晴兰小声埋怨着，弯腰捡起丢散的物品，起身时候脸色红的厉害，微微点了点头。</p>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个隔间。</p>
微微发烫的水从手指间落回木桶中，带出哗啦啦的响声，却难以掩饰如鼓的心跳声。晴兰握住混合了薄荷味儿的皂豆，有了点儿勇气，颤抖着手，缓缓揭开南英的发辫。</p>
粗硬的辫子散开成柔软的发丝，抚在手中，仿佛心也跟着柔软起来。</p>
“这几日的花销，乔乔没有抢着出钱吧？”南英闭起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