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姐沉思道，“那我们就和他玩玩？在那鬼山里我都呆腻了，那些家伙一天到晚不是修炼恶心的东西，就是翻来覆去的嗜血的老一套，一点新意也没有。瞧，这人搞出的花样，才真正叫花样，”小姐声音里露出懒懒的魔鬼笑，让一众蒙着轻纱的女子又兴奋，又恐惧，纷纷对藏剑剑主抱以同情的心情。</p>
“小姐，咱们可是在人家的地盘里呀？”小茉惊道。“而且，这人又贼强！魔家七老可是自承不如。”</p>
“放心了，小茉，不就是规则吗，咱们遵守就得了。”小姐灿烂笑道，拢了拢秀发，一丝妩媚现于手上、一丝娇柔出于腰身、一丝天真呈于脸际、一丝狡黠隐于双睛、一丝成熟透于眉间、更有一丝野性藏于心脏，加起来整一个风情万种。</p>
“小姐，这规则可不容易遵守，”小茉摇摇头，担心地道。“到时候，你要是不小心，变成了另一个吕霸怎么办？那家伙可不会因为你是大美女，像纳兰少爷那样，你装装可怜，撒撒娇，就放过你了。”</p>
“小茉，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姐轻声道，“就这样决定了，小茉，你说要是我海心留香从七心魔女变为七心玉女，你说那三制或者白符能保护我吗？”</p>
“小姐，你真装可怜呀？”</p>
“当然了，以前都光是我欺负人，现在也让别人来欺负欺负我好了，”小姐兴奋地道。</p>
“小姐，你没病吧！你不去化仙城寻那人了？”小茉不解地问道。</p>
“寻人，寻那人干什么？本魔女是那种送上去的人吗？”小姐高傲地道。</p>
“咦，来时，我好像听某人发下大誓，要用缠丝红粉拳教训那个狂妄的、居然不把老祖放在眼里的小子？”小茉作怪道。</p>
“小茉，功可以乱练，话不能乱掰，我有发过这样的誓吗？”小姐转向其他女子，“你们有听我发过吗？”</p>
“小姐，没有，”众女异口同声，眼里却是盈盈笑意，有的已冲着小茉做起怪脸来。</p>
“你们，好……一群马屁精，”小茉气道。</p>
“小茉姐姐，别生气呀，我想小姐肯定是想到好玩的方式了？”小纤见小茉生气了，忙打圆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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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玩的方式，不就是从七心魔女变为七心玉女，装弱女子吗？”小茉哼道。</p>
“对，”小姐接口道，“不仅我要变为弱女子，你们也要变为弱女子，而且要变风情万种的弱女子，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记住，把一身魔功都给我隐藏好了，不到最后关头不许用。</p>
“小姐，干什么呀？这一点都不好玩。”小纤不干了。</p>
“小茉，再去买多点白符，给每个人发下去，”小姐不理小纤，“以后，这就是咱们玩的方式，走遍藏剑仙派的势力范围，咱们以百年为期，比比谁捏碎的白符多。捏碎得最多的，我奖励玉兰天香丸一粒。</p>
“小姐，你没发烧吧？”众女惊得合不拢嘴，玉兰天香丸炼制极难，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海心留香费了无数的心血，都只不过才炼出了两粒，一直舍不得服用，如今为玩这个游戏，竟然拿出一粒来，那她们就不得不认真了。小纤眼珠一转，“小姐，你要我们陪你玩可以，可是，你不能参加比赛，你要参加了，那玉兰天香天心还是你自个儿的。”</p>
“嘻嘻，小纤，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弱女子呀！”小姐海心留香笑道，“我为保住玉兰天香丸而玩，你们则为争夺这粒玉兰天香丸而玩。”</p>
“小姐，你不怕我把所有的白符捏碎吗？”小纤蓦地笑道。</p>
“怕，怎么不怕？”海心留香眨眨眼，“不过，恐怕有人会被藏剑仙派城卫队员以浪费执法资源为由，拉去经阁堂面壁百十年，到那时，恐怕想赢也没有机会喽！”</p>
“那样呀，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好了，”小纤闻言嘀咕道。</p>
“小姐，我有话说，”小茉见事已成定局，无奈地道。好在小姐承诺只在藏剑仙派的势力范围内玩这游戏。</p>
“说吧，”海心留香一举玉脂纤手，“本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小姐，咱们初出海心神山时，你可是要恶狠狠地惩罚杀死吕霸和威吓魔家七老的那人的？怎么现在却热衷装扮弱女子，我不懂，”小茉气呼呼地道。</p>
“死丫头，你真以为小姐我无敌天下呀？”海心留香笑道，“本小姐打遍海心神山，哪一回是纯用力量的。这要和敌人斗，首先得了解敌人的底细。魔家七老都自承不如的人物，本小姐当然要小心又小心，以免蚀敌不成，反被敌蚀。”</p>
“小姐，这跟弱女子有什么关系呀？再说，你不去化仙城，又怎能了解藏剑仙派掌教的底细？”</p>
“死丫头，你以为去化仙城就能见着那人吗？你以为你小姐一亮出海心神山七心神女或者魔女的名号，人家就大开中门迎接你吗？美得你。再说了，本魔女什么人物，就这样贴上去，多没面子。”</p>
“那小姐，你扮弱女子就能见着了？我看也未必能见着。”小茉不示弱地道。</p>
“丫头，出来了，就要顺应时势，不能老拿在海心神山里唯我独尊的面目来做事，那样在这藏剑仙派的地盘里，咱们是不可能成功的。这藏剑三制及维护三制的铁血手段想来这时已将万电别界的每一角落给震翻了。在以后的岁月里，什么样千奇百怪的奇人异士咱们瞧不见、遇不着。这可比单调的、大阵葱笼的海心神山好玩多了。”</p>
“可是，小姐，这与咱们扮弱女子还是没有关系？</p>
“笨，咱们扮色艺俱佳、但又非常独立的弱女子，你想想，饿鬼色胚定然不少，一方面，咱们可以通过捏碎白符求救，以了解藏剑仙派的实力，如果饿鬼色胚太强了或者他们背后的力量太强了，那咱们不就可以见着藏剑仙派中最强的那人。这种见面的方式好多了，比本魔女亲自去做什么调查有面子。”</p>
“二，吕霸之死，成也霸道，败也霸道。藏剑仙派也有同样的问题，也很可能成也三制，败也三制。三制太刚，对待太刚的东西，只能用至柔的办法。因此，对付那人，对付藏剑仙派，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其势力范围内增加不安定因素。但如何增加不安定因素就大有讲究。咱们不能硬来，硬来只能像吕霸那样被当作草芥处理掉，还落得个臭臭的名声。以咱们来说，隐去力量之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咱们女人本身的魅力魔力就是最不安定的因素，咱们就是那最美丽也是刺最多、最危险的鲜花，想强摘鲜花的人肯定不少，嘻嘻，我们制造了不安定，但我们却是最安全的，三制再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相反，它还得保护我们，三制护法者会不厌其烦地驱赶冲着咱们来的狂蜂浪蝶，不断地与外界结仇。嘿嘿，到时，藏剑仙派不被累死，也会被烦死。”</p>
海心留香刚一讲完，众女听得心惊，原来可以这样攻击敌人呀！小姐无愧七心魔女。小纤更是嚷道。“小姐，我想我突然明白红颜祸水的意思了，”</p>
“丫头，明白就好，红颜本来就是祸水，即使她不想，因为不做祸水，她就只有薄命，”海心留香摆摆手道，“此计只适合在藏剑仙派的势力范围内使用，严禁在藏剑仙派势力范围外的地方使用。”</p>
“是，小姐，我们明白了，”众女齐声道，小纤的问题又出来了，“小姐，你知道我们都凶霸霸惯了，要怎样才能扮好弱女子呢？”</p>
“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隐去力量就可以了，然后表现出你们的喜怒哀乐，就跟在海心神山一样，记住不准用天魔惑心术。”</p>
“哦。”</p>
※※※※※※※※※※※※※※※</p>
度厄仙山，仙云缭绕。</p>
玉石筑就的大殿，轻雾薄起，几丝霭岚飘来荡去，正中主座，度厄老祖面带笑容，眼里时有精光一现即隐。与平时不同的是，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位面容恬静、神色自若、笑容淡淡、亭亭玉立的女子，绿柳红巾，玉佩鸣铛，分外惹眼。下首则是一位华服男子，嘴角含笑，大约比女子高出半头，一双眼睛平视大殿，与老祖说话时，平静无比，但当眼光转向雍容女子时，则变得炙热。</p>
“你师之意，我已尽知，只是不知贤世侄对如今万电别界之现状有何种看法？”</p>
“禀老祖，我师傅认为，万电别界乱象已呈，群魔乱舞，正是我辈出山荡魔，涤显正气的时候。”华服男子谨言道。</p>
“我不是问你师傅的意见，我是问你对万电别界正在发生的一切的看法，比如，道魔之战，比如藏剑仙派。因为，是你即将下山行走，而不是你师傅出山。”度厄老祖眯着眼道。</p>
“禀老祖，除魔卫道乃我辈道门弟子之职，责无旁贷，弟子此去，自然以此为宗旨。至于藏剑仙派，弟子以为这是一个邪恶道派，也应该在剪除之列。”</p>
“是吗？”度厄老祖淡淡地道，“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剪除？”</p>
“自然是号召别界同道，一起铲除这个门派。”</p>
“你看过藏剑仙派的三制派规吗？你了解这个仙派的实力吗？”度厄老祖精光双目透出失望。</p>
“看过，这是天下最好笑的派规，竟然将我道门修仙者的元神本命与凡夫俗子等同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华服男子说到此已然作色，“弟子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去责令藏剑仙派修改派规。”</p>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要听你的？”度厄老祖不动声色地问道。</p>
“凭这个和弟子的一身修为。”华服男子掏出一块玉牌。</p>
“哦，是玄门星玉牌，”度厄老祖颇感意外，“那藏剑仙派要是不改怎么办？”</p>
“不改，他们怎么不改？他们怎敢不改？凡天下道派见此玉牌无不臣服，无不俯首听命。不听之，凡我道门均可群起而灭之。”华服男子脸现狠色。</p>
“贤世侄，我要奉告你一句，这星玉牌你最好当作法宝使用。对抗魔门，你无论怎么做都可以，或者说你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但对藏剑仙派，你最好多听多看，切莫无端动手动心思去招惹。不然，大祸不远，我想，你师傅肯定对此已有吩咐，我就不说了。”度厄老祖益发失望，双目精光隐去。</p>
“怎么老祖也这样说？”华服男子脸上现出不训之色。</p>
“不是老道我要这么说，是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度厄老祖不再言语，摆摆手，“你去吧，下山后三思而行，此次道魔之争非百十年能竞全功，据我所知，海心神山已有传人临世，万魔之洲应该不会错过这场热闹。天地间更多的隐侠异仙魔头也将纷纷入世。贤世侄，要多看多思呀！薇儿，替我送送你幻尘师兄！”</p>
“老祖，我师傅命我前来，就是听闻师妹也将下山历练，所以要我陪……”华服男子急了，眼瞄着度厄老祖身旁的女子道。</p>
“老牛鼻子就是多事，他那紫微斗数也有算错的时候，”度厄老祖温言道，“此次下山非同小可，你世师妹天罗玄灵真功尚欠火候，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世师侄，你先请吧！”</p>
“好吧，我在山下等候师妹，”华服男子听度厄老祖语气越来越客气，隐隐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错在哪里。</p>
“师兄，请，”度厄金薇上前道。</p>
不提华服男子幻尘去远之事，度厄金薇送完客人回到大殿，见度厄老祖仍在沉思，上前嗔道，“师傅，我的天罗玄灵真功早就大成了，你为什么要说谎？害得弟子想眩耀两句都不成。”</p>
“金薇呀，”度厄老祖呵呵笑道，“你也准备下山吧，不过，你此次行道的目的地是去藏剑仙派的势力范围内，你性情恬淡，去那里行脚修心正好。如果可能，你不妨去闯闯藏剑塔，看看有没有机缘成为藏剑仙派的核心弟子。”</p>
“师傅，你……让我转投他派。”度厄金薇闻言惊呼，俏脸色变。</p>
“金薇，不要惊慌，为师怎会要你转投他派，你可是为师的得意弟子，就是我肯让你转投他派，你师母也非得把我碎了不成。藏剑仙派并不收徒，他的核心弟子全以师兄妹称呼，你就算成了它的核心弟子，也还是度厄仙山的弟子，具体，你去行道时就知道了。”度厄老祖正色道。</p>
“师傅，”度厄金薇松了一口气，“敢情你是让我去当探子？”</p>
“是，也不是，”度厄老祖被这个弟子逗乐了，“师傅确实存了让你去当探子的想法，但不是打探消息的那种，而是探索大道的那种。”</p>
“探索大道，”度厄金薇诧异地道，“师傅，我们度厄仙山不是道宗吗？所有一切道法的根源不都在我们这里吗？”</p>
“丫头，你错了。度厄仙山只不过是我的根源而已，并不是道法的根源。”度厄老祖长吁一口气，“我当初行道万年，创度厄宗，历重劫至今，确实以为天下道法莫出度厄宗。可是，自从那不知哪一辈的门人地仙法性受创回山向我哭诉，随后地仙之祖知玄真人莅临，细谈之后，我才知道万电别界又开新花，大道无穷呀！记住，大道虽大，但其性也微，是是是，是非是。为师空山修道，修的是我之道，你随为师修道，修的也是我之道，并不是你之道。所以派你去藏剑境内，是希望你在那个环境中悟得你的金丹大道。群仙千年大劫将至，到时候重劫临真魔现，万电别界大乱才算真正到来。你如有心，那时再卫道如何？”</p>
“师傅，你的话好些薇儿听得不明白呀？”</p>
“丫头，你以后会明白的，”度厄老祖笑道，“去吧，山下的大世界在等着你，藏剑仙派那个大世界在等着你，要用心呀！”</p>
“好吧，师傅，”度厄金薇困惑地道。她是度厄仙山最杰出的弟子，但听师傅之言，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学成，可是，自己已经将度厄心经学完了，只有最后一层度厄心剑的火候还差一点。不过，师傅的话不会错的。“那师傅，我走了。”一道金性剑光闪逝，大殿上只余度厄老祖一人。</p>
“想来知玄老家伙已放出他的宝贝女弟子了吧！”见度厄金薇去远，度厄老祖喃喃道，掌心蓦地出现一道金光，“七心魔女性子那么张扬，竟将自己委屈扮成弱女子，高明，高明，海心宗那老家伙哪里来的消息？呵呵，这一招不错，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就不知道万魔之洲纳兰小子，玄元之洲幻尘小子会玩出什么花样？但愿他们不要来硬的，否则两宗有得哭了。”</p>
度厄老祖叹了一口气，与知玄真人一会，他打消了为滑稽老道法性出头的想法，但他亦不全信知玄真人之说，只得亲赴化仙城一趟，去会会那修为不足百年的藏剑剑主天心，可是哪里会得着。他又不愿学知玄真人，投书求见。于是夜深人静之时，去闯藏剑塔，以期连破十二关，激出天心。可是，他恁是没把第二层攻破，在他还没闯之前，一道无形屏障出现，一个童音问他一个问题，什么是道？道是什么？这当然难不倒他，这是他每天都在思索的问题，当即回答我即是道，道即是我。那童音嘻嘻一笑：老家伙，你是道没错，但道是你就错了，道还是我，是他哩。哎，道道道，你道非我道，你的道攻不破我的道，你请回吧，你与藏剑天诀无缘。声落，无形屏障跟着消失，再不复现。</p>
想到这里，度厄老祖不禁苦笑起来，当时，他当然不会甘心吃了闭门羹，决定力闯藏剑塔第二关，可是进入关隘之后，他没有下力之处，视线所到之处，一片空朦，整一个无边无际的天地，开初他还以为是阵法，但任凭他爻尽算尽，那就是一片奇妙的鸿蒙天地。他心生退意，即出现在藏剑塔外，他要是不放弃，尽可以在那片没有尽头的天地中遨游，也没什么危险。</p>
回山之后，他脑中尽想着那童音，“你道非我道，道是你，道还是我、是他哩。”他悟了几天之后，实在不理解，“道就是道，还分什么你道我道他道，无量寿佛，”度厄老祖终究是大智之人，知道自己早已根深蒂固，深入血髓的理念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他已经形成他的道，但是他的道明显不如藏剑仙派的道，不仅气力不如，而且气量也不如。到了他这种层次，早已明白气力跟气量是成正比的。他用不着改道，只要在气量方面下功夫就行，这样一想，他心里坦然了。于是做出让门下最出色的女弟子度厄金薇入世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个女弟子功力虽高，性格也谦冲，但渐渐已经开始对所学的一切发出疑问，处于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境界，要解决这个“悟道”的问题，显然再留在度厄仙山已经不太合适，这里没有碰撞，也不能提供参照物，死悟是肯定不会有结果的，只能会想当然。</p>
“嘿嘿，知玄，海心老儿，咱们的较量又开始了。看看谁的女弟子的厉害！”度厄老祖蓦地大笑起来。</p>
“老头子，你笑什么呢？你把薇儿遣哪去了，”银铃声音珠玉般响起，一只如玉纤手闪现，往度厄老祖大耳上招呼。度厄老祖闪身躲开，笑得更疯了，“天分日夜，人分阴阳。藏剑仙派的小子，你惨了，这天下还有母老虎大道，你等着被制吧！”</p>
“老头子，疯够没有，”一个美妇出现在他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