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1 / 2)

 离的近了些,承焕就听见院墙外有不少人跑过,还不时的交谈,有的人道:“大家快点,先把城门关了,逮到那两个人咱兄弟可就发达了,二爷说了,赏银千两呢!没准还能弄个小辟干干!”又有人道:“我说,那俩人长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啊?可别让他们从眼皮底下溜了,那可就亏大了…”</p>

声音渐远,承焕听的真切,知道这是在说天外仙和他呢,不晓得那个公子哥是什么人,好象很有势力啊!一想,也不能在墙根这呆着呀!看了看眼前,是一个很讲究的大园子,要是赶上夏天,一定是花繁草密,香气阵阵,而现在却荒凉的很,在角落里还能看见一些发黑的积雪。承焕忍痛把天外仙搀起来,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来回过个人就能把咱俩逮住拿去换银子。”也不待天外仙说话,辩明道路,向远处的一排房屋走去。</p>

承焕到了近前一抬头,敢情这家死了人了,房檐屋角都挂着奠灯,风一吹晃晃悠悠的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承焕挑了间靠中的房子推门而进,一看,这里好象是灵堂,当中摆着一口大棺材,这棺材可真好,红松木的面,刷着上好的漆,边上还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图案。棺材正前方一个大大的奠字,两旁还烧着手腕粗的白色蜡烛,那火苗一跳一跳的。</p>

承焕和天外仙来到奠字下方靠着烛台坐下,这样外面进来人也不容易看见,承焕见天外仙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青灰中透着酱紫,那眼睛布满红线,嘴唇也白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跟个死人相似。</p>

天外仙长叹了口气,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刚才她默查全身,功力损失大半,而且还在慢慢减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达到散功的边缘,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在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瓷瓶,道:“这里有治刀伤淤伤的灵葯,把你的脸擦一擦吧!”</p>

承焕那可是真疼啊!闻言拿过瓷瓶倒出灵葯在脸上,手上,胳膊上涂抹着,灵葯如神,涂过之处冒着清凉的风,肿着的地方也不再涨痛,感觉好多了。</p>

承焕把瓷瓶还给天外仙,见她摇着头,道:“你到底怎么样了?好没好一点?”不用她回答承焕也看出来她还不如刚才呢!</p>

天外仙苦笑一下道:“你看,连棺材都给我预备好了,可见天意如此啊!”也不能怪天外仙这么想,胡乱跑到这个地方,也太凑巧了吧!</p>

承焕看了眼棺材,道:“别胡说,就是没了武功也不至于死啊!我不也没了吗,还不是活的好好的!”</p>

天外仙看着承焕道:“我现在才相信有因果报应这一说,我虽然也干过好事,可我这一身功力有一半是采补而来,祸害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冥冥中他们都找到头上来,是要还给人家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美吗?除了驻颜有术外都赖这一身修为,我没了武功是不会死,可会变的很难看,很难看…”说着天外仙掉下了眼泪,可见容颜即将衰老让她心里无法承受。</p>

承焕受此感染心里也不好受,道:“你是做尽了坏事,可你也没少做好事啊,我见姐姐她们提起圣莲仙子,一个个都很崇拜的,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那就两清啦!你不必这么想的,对了,魏九龄为什么管你叫袁媛呢?你是叫袁媛吗?”承焕也没想问这个,只是想即此引开天外仙的思路,免得想的太多了,人也会崩溃的。</p>

天外仙喃喃念了两声袁媛,道:“是啊!他要不提我自己都要忘了,好久了,袁媛,你说这个名字好听吗?”她忽然认真地看着承焕。</p>

承焕也念了一边道:“很好啊!苞你很配呢!为什么人们都叫你天外仙呢?”</p>

天外仙也就是袁媛,双眼看了看上方,似乎能从棚顶看出很远似的,恍惚了一阵,道:“这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你知道吗,藏剑阁里的人都跟师父姓袁,师父她待我可好了,让我做尊贵的侍剑使,可她去世我都没能看上一眼,我想回去的,可我怕她不高兴,我的心好疼,我好想她啊!”袁媛说的真情流露,对逝去师父的思念可谓铭心刻骨。</p>

承焕见她如此,道:“心里面有这个意思就好啊,见了面也改变不了什么,可你为什么要离开藏剑阁呢?”</p>

袁媛好象没有听见承焕说什么,自顾自道:“我八岁的时候,家里出了横祸,父母具亡,是师父救了我,为我报了仇,而后又把我带到了藏剑阁,在藏剑阁的日子是那么的快乐,虽然练功很苦,但有小憋伴跟我玩耍,现在想来,只有那段时光才是我生命中唯一记得清楚的。”</p>

承焕见袁媛提及她的往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道:“那后来呢?”</p>

袁媛幽幽道:“后来?后来又怎么样了呢?是了,是师祖,师祖真的好美啊!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美的让人嫉妒,让人不敢面对,让人自惭形秽,可她为什么要出现呢,她要是不出现的话我就可以继续留在藏剑阁了,你知道吗?那时的我也是极美的,可见了师祖后我才晓得自己的颜色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想超过她,那时这个想法完全左右了我,说是糊涂也好,说是嫉妒也罢,我就是要把她比下去,我找到师祖和她长谈了一晚后,我不敢再和师祖面对,怕那会让我干出蠢事,好象是十七岁吧,我离开了生活九年的藏剑阁,去找寻超越师祖的方法…”</p>

承焕听的头皮发麻,这袁媛真是一个嫉妒狂啊,见不得别人比她漂亮吗?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离家出走!其实这其中的道理承焕并不明白,冷月第一次出现时,给予袁媛等人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那种集天地间至真至美至幻的感觉令人痴呆,虽然同是女人,可多种复杂的心情都齐聚心头,当时有袁媛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但成行的只有袁媛一个人罢了。</p>

袁媛接着道:“师祖的武功我见识过,高的非人力可为,但我还是傻傻的想超越她,我于是遍访高人,无论黑白两道,只要是有些特长的我都不耻下问,虚心学习,你见过的日月双邪,我跟他们的师父还学过三个月呢,和魏九龄龙源一些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那时的我虽然跟各色人等结交,但还是一个很纯真的小泵娘,可我并没有学到真本事,在常人看来我的武功已经很高了,但我知道与师祖相比何止天地之别啊!在我二十三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遇到了师祖,她知道了我的想法后说我太偏执了,让我放弃,说我的师父很是想念我,让我回去看看,我没有听,师祖好象很生气,说了一些我不太懂的话,当时以为自己懂了,其实是歪解了师祖的意思,从此陷入了魔道,妄想由魔入道,用大伤天和的采补之术增加自己的功力,从此名声败坏,以至于得知师父病重的消息也没敢回去,怕她老人家见到我会生气,只得在藏剑阁外徘徊,直到她老人家故去。那一天好象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哭了很久,为了师父,我一面做武林人人不齿的天外仙,一面打造了圣莲仙姑的身份,为的是让师父的在天之灵能安慰些,高兴些!”</p>

袁媛娓娓讲来,听的承焕呆若木鸡,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末了道:“你…你有几十岁了吧?”</p>

袁媛看着承焕笑了,道:“很想知道吗?大概有七十多了吧,自己也记不清楚了,稀里糊涂的混春秋,为了一个永远不能达成的梦想,真的很可笑,如果这次不是和师祖相遇,释去了心魔,估计还得做那看似快活的天外仙,其不实谁难受谁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也!”</p>

承焕抻了抻舌头,七十多了!他也想过袁媛会有很大年纪了,但还是让他吃惊不小,看现在的袁媛,顶多就十**二十那样,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打死他都不相信啊!</p>

袁媛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快了,你看,都没有方才光滑了!”</p>

承焕却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正待安慰她时,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二人不由禁声,往台桌下靠了靠。</p>

门声响动,听声音进来了两个人,一个声音道:“爹,这石家兄弟也欺人太甚了,眼里还有没有您这个布政使啊!随便的就关城戒严,还要上门搜查,说要拿什么贼人,我看他们这纯粹是跟您过不去,给您小鞋穿!”</p>

那个父亲道:“儿啊!现在石家父子的势力如日中天,我们哪里能扭的过人家啊!傍咱们小鞋穿那还不是因为为父是曹公公的门生吗!山西是老石家的天下,焉有容纳外人的道理,没有暗地里把为父的脑袋摘掉,就算对得起咱爷们了,石享现在贵为忠国公,其子石彪又是武清侯,握重兵镇守大同,连公公都忌惮三分,临上任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我,只可观察他们的动向,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有不顺气的地方,咱爷们就往肚子里咽吧!”</p>

儿子似乎颇为生气,道:“爹,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可在这个时候戒严,分明是要治您啊!”</p>

案亲冷然一笑,道:“这个他们还不敢,你爷爷怎么说还当过太子少保,耽搁了出殡的日子,皇上可饶不了他们,他们山门来查就让他们查,但这一间不行,你一会把皇上赐的那块匾挂到这里,不能让他们扰了你爷爷的清静,咱们按时出殡,我看石彪敢不开城门!”</p>

儿子哼了一声道:“石彪还算通情达理,那个石尚可真不是东西,说话没边没沿的,我看着他就有气!”</p>

案亲又安慰了儿子一会,交代了细节后,父子二人就退了出去,时间不大,又听见门框响动,想来是把那块皇上赐的匾挂上了。</p>

又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了,承焕道:“怪不得那个公子哥这么横,原来是国公之子,咱们的运气似乎很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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