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很低，为了保暖，车窗紧闭着，窄小的空间，因为缄默的两人，显得更加的拥挤。</p>
两人之间就隔了个档位，伸手可及，却仿佛很遥远，远到彼此面目都逐渐模糊。</p>
陶涛侧过身，抱着包包，脸朝着窗外，不自觉地紧握着双手，她等着华烨先开口。</p>
"刚刚那位就是左老师？"华烨蹙了蹙眉，握着方向盘的手张了张。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人又是躺着，手机拍摄的照片不太清晰，真正见到本人，左老师的俊朗不凡超出了他的意外，目光扫过时，心本能地咯了一声。</p>
左老师看过来的眼神，好象受了很大的惊吓。</p>
陶涛动了动身子，朝他看了一眼，这才看清他眼眶下面淡淡的阴影，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细小的胡渣。他向来是干净整洁的，此时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就连衬衣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褶皱。</p>
是两夜睡在车里的的结果吗？</p>
她很想不管，但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车呢？"</p>
"在事务所。现在不是推行低碳生活吗？我为了减少污染，就打车过来接你。"</p>
陶涛面无表情地又把身子转了过去。</p>
华烨微微一愣，自嘲地笑道："这笑话是不是很冷？"</p>
"一般冷。"</p>
华烨轻轻叹了口气，车内又沉寂下来。</p>
陶涛低下眼睛，仿佛在专注地研究包包上的吊饰。华烨来公司接她的次数不多，所以每一次她都觉得特别的开心，一上车，总要嗲嗲地撒个娇，象个孩子似的嚷着要他买这买那，华烨看着她的眼神是不耐烦的，但总会满足她的要求。一路上，只听到她的声音象喜鹊似的说个不停，以至于华烨偶尔会插一句：要不要下去买杯奶茶？</p>
她不是装嫩，也不是幼稚，更不是呱噪，就是喜欢看他纵容她的样子，表面上象是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妥协她的无理要求，其实是心里面很疼爱。</p>
华烨今天没有说他要来，当然也没办法说，手机给他摔碎了，她办公室的座机，他从来没打过。看到他，有些震惊，没有一丝开心，从法律上讲，他是她的丈夫，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可是现在她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p>
枕边人忽成陌路人般，撒娇、赌气、任性、吵架都已不合适。</p>
唯有沉默。</p>
陶涛眨了眨眼睫，感到车慢了下来，抬起头一看，街边是手机大卖场。</p>
她微微怔了下，扭头看他。</p>
华烨是非常非常讨厌逛街的一个人，她的衣服她可以不要他陪着上街，可是换季时想买他买件衣服，拉着他上街，他把以前的衣服扔给她，就按这个尺寸买吧！更不谈去超市或农贸市场那种地方了。</p>
正式决定交往到结婚，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看过四场电影，吃过十次饭，开车出去旅游一次，逛过一次海族馆，就是没有一同逛过街。</p>
当她从飞飞口中说到华烨陪许沐歌去买餐具，整个人就象遇到重击，碎成一片片。</p>
婚姻论坛里有个贴子里写道：一个爱你的男人，不管多忙，总是有办法抽出时间来陪你的。所谓推不掉的应酬和干不完的工作都是借口而已。相爱时，不只是你想看到他，他也恨不能时时和你粘在一起。</p>
由此可以推论，这世上根本没有讨厌逛街的男人，所以讨厌，是因为逛街的对象不同罢了。</p>
把包包用力按住心口，陶涛深吸口气，看着华烨的眼神象看着一个搭讪的陌生人。</p>
"身份证带在身上吧？"华烨的语气有些不自然。</p>
他不是要陪她逛街，只是想赔她的手机。</p>
没有手机确实不方便，他夺门而出之后，她把手机碎片打扫干净，发现手机卡完好无损，忙小心地收起来，准备今天上街重买个手机。</p>
她没有接他的话，自己推门下车。华烨咬了下唇，忙拨下钥匙，随着她一同走进手机大卖场。三星、摩托罗拉、诺基亚、苹果的柜台永远是手机城中最显目的位置，她慢悠悠地一路晃过去，不时停下来让店员取出一款看看，端详半天，又递给店员。</p>
一直等到她看过第六只手机仍不满意的时候，华烨在身后清咳了一声，眉心微皱，"我记得你的手机是三星贝壳式，橙白相间的。"</p>
她转过头，冷冷地问："然后呢？"</p>
华烨只是瞥她一眼，可能察觉到她的怒气，淡淡地挑了挑眉，"这次换个好看点、功能多一点的。"</p>
"哦！"长睫低落，嘴角撇了下，扭过身子看到柜台里有一款火焰红的手机，价格不菲。"把这支拿给我看看。"她并不喜欢红，但没心情再转下去了。</p>
"小姐，这是刚到的G最新款，拍摄出来的照片清晰度很高，可以快速浏览网页，能在线听音乐、看电影。"店员热情地介绍着，生怕陶涛反悔。</p>
"看上去是不错。"华烨在一边说着。</p>
"。。。。。。嗯。。。。。。。"她随口应了声，结果华烨将卡抽出递给店员，"麻烦快点，我们赶时间。"</p>
"我又没说要买这支。"她嘟着脸，嘀咕道。</p>
华烨自顾接过手机盒，拖着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店门，"快点，妈妈该等急了。"</p>
她站在车边询问地看向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