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敌鲁转身出门端来一碗鲜奶,送到皇后手中。
皇后端着鲜奶,低头对燕哥说:“来,孩子,喝粥。”
萧绰的眼睛湿润了,走了出去,耶律隆绪和耶律敌鲁也跟着出来了。
萧绰说:“她还会不会好?”
耶律敌鲁说:“皇后只是受了刺激,暂时迷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萧绰叹道:“想不到我大契丹的皇后,竟然为一碗骆驼乳粥疯了,这是多丢人呐。”
耶律敌鲁说:“太后,微臣以为皇后不是一时才生病的,苦闷长期积压在她心里,无处排解,以致迷惑了心智。”
耶律隆绪说:“你说得对,那该怎么办?有没有药治治好她的病?”
耶律敌鲁说:“微臣想或许皇后这次生病对她还有好处,”
萧绰说:“此话怎讲?”
耶律敌鲁说:“就如一个人长期挑着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猛地摔了一跤,虽然,有些疼痛,但是担子里的东西也甩掉一些,再担起了就不那么重了。”
耶律隆绪说:“有道理,但愿她能好起来。”
耶律敌鲁说:“皇上,皇后会好起来的。”
次日,下了早朝,耶律隆绪依旧到延寿宫去,快到宫门口时,燕哥向他跑来。耶律隆绪停下脚步,问:“燕哥,你怎么在这里?”
燕哥说:“皇上,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一会了。”
耶律隆绪说:“是吗?你阿妈在哪里?”
只见皇后从一顶穹庐后面走过来,向耶律隆绪跪下来。
耶律隆绪看了她好久,问:“你怎么在这里?”
皇后说:“臣妾在这里等皇上。”
耶律隆绪盯着皇后看了片刻,说:“你的病~~~”
没等皇后开口,燕哥抢着说:“阿妈的病好了。”
耶律隆绪还是紧紧看着皇后,似乎要从她脸上寻找出什么东西来。
皇后说:“都是臣妾不好,让皇上烦心了。”
耶律隆绪终于确定皇后的病好了,便问:“你的病刚好怎么不在宫里歇着,到这儿来干什么?”
皇后说:“臣妾做错了事,要来请罪,所以,在这里等着皇上一起去见皇太后。”
耶律隆绪遂拉着燕哥和皇后走进了延寿宫。
萧绰见三人走进来,心里先是一阵惊异,接着欣喜起来。三人跪拜了萧绰,萧绰让他们平了身,连忙招呼燕哥坐到自己的身边。然后问皇后:“你好了?”
皇后又跪下来,说:“臣妾给皇太后,皇上里丢人了。”
萧绰没有说话,回头问燕哥想吃什么东西,然后,让奴婢带着燕哥到库房里去,对燕哥说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随便拿。
燕哥随着奴婢去了,萧绰回过头,说:“起来吧。”
皇后依然跪着不肯起来。
萧绰说:“你事已经做了,跪着也没什么用,跪着就能把佛塔的绘图跪出来吗?”
皇后泣道:“当时,臣妾是鬼迷心窍了,不知道为什么要烧那些绘图,都是臣妾的错,皇太后怎么罚,我认。”
萧绰说:“难道你不知道那是菩萨哥的心血吗?那是她几十年的梦想,那是她的命。”
皇后垂泪道:“臣妾知道,只是臣妾不知道臣妾为什么突然对那些图纸有了深仇大恨,就想毁了它。”
萧绰说:“你怎么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怎么对一堆乱纸生气呢?”
皇后说:“臣妾也不知道啊,像着了魔似的,就想毁了它。”
耶律隆绪说:“你真是着魔了,你这是想要菩萨哥的命。”
皇后连忙说:“臣妾不敢,臣妾知道皇上喜欢菩萨哥,我也知道自己生的愚蠢,不敢和她争,但我也为皇上着想,为契丹着想,菩萨哥确实是好,但她不能生育了,皇上不能没有子嗣,契丹不能没有继承人呀。”
没等皇后说完,耶律隆绪大声喝道:“胡说八道,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争宠争不过,你就胡说八道,看来,你的病还没有好。”
萧绰抬了抬手,说:“你站起来。”
皇后站起来,说:“臣妾今天说的话是为皇上好,为契丹好。”
萧绰说:“好,朕知道你的心思,皇上在某些方面做得确实不好,你身为皇后,给他一些规劝,也是应该的,可是,你烧了图纸,就是妄为,就要受到惩罚。”
皇后说:“臣妾愿意受到惩罚,绝无怨言。”
萧绰说:“好吧,你先回去,燕哥今天就留在朕这里。”
皇后起身告辞。
萧绰对耶律隆绪说:“你送她回去。”
耶律隆绪与皇后一起出了延寿宫,没在几步,皇后停了下来,回头对耶律隆绪说:“臣妾知道皇上心不在臣妾那儿,皇上不必送我,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耶律隆绪迟疑了一会儿。
皇后又说:“臣妾知道我在这里呆不久了,臣妾只想离开这里之前,多看几眼皇上,明天,臣妾还在这里等着皇上,我想和你一起去见皇太后。”
耶律隆绪听了鼻子里一酸,说:“嗯,你等着朕。”说完向另一条路上走了。
皇后看着耶律隆绪走远,泪水刷地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