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您的雇员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消磨时间型这可以从一些小细节看出来。”我正襟危坐以柔和的声音说出不柔和的话“第一是服装。我刚才过来时共遇到十六位女职员其中就有九位浓妆艳抹和复杂的饰品这说明她们有非常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东西——我想对于上白班的人来说除非她四五点就起床否则是不可能赶在贵公司规定的八点半之前完成那些妆扮的。但您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在利用公司工作的时间来妆饰自己。”</p>
对面办公桌后本来一副不屑表情的陈载河神色一变以微怒的语气截断我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职员都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就是我的公司没有人才了？”这一句已是直接的针芒对碰我微微一笑并不生气。也难怪他会态度不好本来廖氏是派了另一位经理级人物来和他谈生意的却被廖父临时改派了我这无名小卒难免会让他以为廖氏并不在乎他这种小公司——虽然确是不在乎但我却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单任务。</p>
“绝非如此。”我淡淡道“说实话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来前以为可能顶多只能看到一两个精英谁知原来错得离谱。”陈载河神色阴沉地道：“什么意思？”我笑道：“陈总想必也有自知之明我们廖氏人力是不会选择愚蠢而没有前途的人来作未来客户的人选的生意的规则就是互利。载河酒业的影响力只及四川西南这是我们的调查报告您可以看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很愿意为贵公司这样很有展潜力的公司服务。”</p>
陈载河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好像是在怒气崩溃的边缘但我却看出他是被我的话打动。毕竟以载河酒业和廖氏人力属于萤火虫与月的比较能被后者赏识确是好事还有助于今后的展。</p>
“我请求您给我两分钟的时间说完”我给他个台阶下以谦卑的语气道“刚才是第一点现在是第二点。贵公司的人大多缺乏朝气换句话说也就是缺少上进心和积极性虽然大多职员都是年轻人——我个人认为这是公司规章所造成的。这里要说明一下忙碌不代表积极性高我想您一定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我看了一下贵公司的职员规章一共十四条其中就有七条会将人的积极性压下去。比如第四条：‘严禁公司职员间做出出普通人际关系的事情。’我想您本意是避免职员感情用事或产生什么丑闻之类但这同时会降低职员间的向心力。还有第六条：‘严禁职员为任何非必要事务请事假。’这一条就属于冗余条令因为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事假病假已经有时间和次数的限制；同时这也是非常不人性化的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虽然不会因此爆却会让人心理反感。”</p>
陈载河脸色又暗了下去但并未作。毕竟这人并非愚者否则怎会用三年时间白手起家地弄出现在这家营业额不低的民营企业？就算稍有生气也能在气之余考虑我的话。</p>
这是这些天在廖父的言传身教下学来的反面分析法此时派上用场：“此外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办公桌的布置。别看这是小细节但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贵公司的职员办公桌大多堆满各种物品似乎那是在努力工作的象征但实际上真正认真工作的人会只将必要的东西放在效率最高的地方杂物则放到它处——我注意到您为每间办公室配备了杂物储存隔间——具体的部门我就不说这也无关紧要。只要经过系统而专业的培训这些就会成为过去。”</p>
陈载河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照你这么说我是必须要接受贵公司了。”</p>
对他似真若假的气话我只能将之抛到一边因为我的目的绝非要对方对这单生意口服心不服。如果生意不是出于心甘情愿那么就没有远利可图——这是廖父教给我的我深以为然。</p>
“我先要说明一点那就是以上的分析绝非用来劝您做什么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给出的观察结果；同时是为我以下要说的作一个小铺垫：刚才我说过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本来以为会至多只看到一两个精英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您下属六个部门我刚才顺道随便看了一下其中销售部、广告部和财务部的主管是我深为佩服的他们的工作态度迥异于您其它职员。我想这是您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您也是乎常人的智者。”我半真半假地给了一点称赞小露即可“即便放眼成都您和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才也是寥寥可数。”</p>
陈载河脸色霁下来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是人才那不正说明不需要贵公司的服务了？”</p>
我微微一笑：“现在您是寥寥可数然而经过我们公司的服务之后那就是凤毛鳞角！”</p>
离开载河酒业的工厂我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逝过的风景心内微感好笑。陈载河的态度在我去时和离开时是截然不同的对比诚然其中有我口才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很简单那就是势利。</p>
如果没有廖氏这样的靠山我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什么用更拿不到这张签订好的订单。</p>
廖氏的经营方式采用“订购式”分出各种培训服务然后让客户选择适合自己公司的服务来下订——实际操作则是派选好的职员来廖氏进行培训。有时这些公司自己难以判断出自己哪方面有不足就让廖氏多了另一项业务那就是“协助分析”亦即由廖氏派出行业分析专家来为他们调查和分析。今次我是兼做了两方面的工作还只收了他一份的钱算是入行的见面礼。</p>
环顾周围的人我益觉好笑。现在一身正规西装打扮、手提公文包的我在他们眼中定是个典型的上班族谁会想到在半月前我还是大一的学生？世事的变幻真是惊人地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