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酒家。
门前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半袖的中年男子被人打翻在地，鼻青脸肿，胳膊肘处还挂了一道彩，殷虹的鲜血，宛如点点梅花，在胸-腹前的衣服上绽开。
他，就是朱九歌的醉鬼老爹——朱国盛。
一个喜欢酗酒赌博的大叔。
此时此刻。
在他身边，围着五六个满面怒容的小区邻居，像是护鸡崽子的老母鸡一般，死死的把朱国盛护在身后。
一双双满是愤怒的眼睛，锐利如刀，狠狠瞪着不远处的光头肌肉男三人。
“朱老鬼，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欠咱们的一百万什么时候还啊？”
光头肌肉男，右臂上纹着刺青，是一幅猛虎下山图，在他的左脸上，还有着一条细长的疤痕，他就是朱家的大债主——凌虎。
“呸，你们欺负人！”
“大家谁不知道是你们逼着老朱按的手印，你们这是犯罪！”
“你们还把人打伤了，你们就等九歌回来收拾你们吧！”
“对！”
“你们等着，九歌回来肯定饶不了你们！”
“有本事你们别走！”
“……”
朱九歌！
凌虎摸了摸左脸上的疤痕，脸色猛地阴沉下来，这是一个他不想提起的名字。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这是道上最近十分响亮的口头禅。
阎王指的是东海市的黑暗皇帝张道生，而小鬼，指的就是——朱九歌！
那是一个疯子！
凌虎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能滴出墨来，在下一瞬时，他猛地咆哮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朱小鬼来了又如何，老子还怕他？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
咆哮声若洪钟炸响，震得众人心肝儿一颤，瞳孔一阵紧缩，脸上露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一声至此，恐怖如斯！
偏偏就在这时。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下一秒钟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落在了众人的耳畔。
“哦？是吗？”
朱九歌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扫视了一眼凌虎，眼神冷寒，仿佛一道锐利剑光，直直地刺入凌虎内心深处。
这一刻，没有来由地，灵虎忽然感到全身一冷，汗毛全都竖起，就像是被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猛野兽盯上了似的。
目光停留了片刻。
朱九歌的视线，便转移落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看着与他相似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我的醉鬼老爹？
噫，这一身犀利哥的装扮是怎么回事？
太丢脸了吧！
“九歌，九歌，你终于回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把你爹给打的，一群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就是，就是……”
“九歌，你可要狠狠收拾这些狗东西！特别是那个光头仔，长得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就在方才，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还偷看你婶子来着，你得替婶子好好收拾他……”
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妇女，嫌弃似的白了凌虎一眼，拉着朱九歌的衣袖大声说着，神情容态之中，有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得意？
此言一出！
众人暴汗！
就您那体型，那模样，凌虎还得贼眼兮兮的偷看你？
他这得是啥重口味啊！
在这一刻，朱九歌、一众小区邻居、甚至是凌虎身后的两个小弟全都嗔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向了凌虎。
“你放屁！”
“老子啥时候偷看你了！”
“你他娘的污蔑老子！”
凌虎在这一刻，暴跳如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没看？”
“你敢说没看？”
“老娘都看到你偷偷咽口水了，你还敢说没看？”
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同样据理据争，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激情四射，只把众人都看呆了。
小区邻居：“……”
凌虎小弟：“……”
朱九歌：“……”
你们两个是二郎神与哮天犬请来的逗比吗？
朱九歌摇头无语。
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兀自晕晕乎乎满嘴酒气的便宜老爹，朱九歌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下一瞬，清咳两声，打断了凌虎与中年大妈的激情谈话。
“我老爹的伤，是你们弄得？”朱九歌眼神渐冷，蓦然问道。
话语一出。
凌虎眼角一跳，浑身没来由的一寒，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左脸上的疤痕。
与此同时。
他的眼前一阵朦胧，似乎看到了一张眼神凶厉，仿若疯魔的残忍笑脸！
于是，在下一刻，凌虎立刻张嘴辩解道：“朱小鬼，你别冤枉人啊！你爹的伤是他自己弄得，与虎爷无关。”
朱九歌闻言皱了皱眉头。
他没说什么，但是周围的邻居不干了！
“就是你，就是你……”
“打了人还不承认，你个狗东西，没有卵蛋的怂包！”
“九歌，咱们报警，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仿佛置身于菜市场一般。
“好了，好了……”没办法，朱九歌只能站出来，主持场面。
这一刻。
朱九歌眼神清亮，静静地注视着凌虎，蓦然道：“虎哥是吧，你们的来由，我也知道，不就是一百万的事儿么，能不能打个商量，缓上一段时间。你看……这马上就是高考了，欠你们的一百万，我高考完想办法尽快还上，你看如何？”
咦？
朱小鬼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凌虎愣了一下，皱眉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后，他猛地点头应道：“好！既然这样，那还款的事儿，咱们就等高考完再说！
朱兄弟，虎哥在这里先祝你高考大捷，金榜题名了！”
朱九歌闻言一愣，看了看一脸揣揣之色的凌虎，莫名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哈哈哈。”
“借您吉言了。”
“高考完，我请你喝酒！”
闻得此言。
凌虎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脸。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凌虎抱拳一笑，带着两个彪悍的小弟，风一样的离去了。
遥遥看着凌虎离去的背影，朱九歌眼神深思，过了一会，莫名的笑了，这凌虎却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
夜。
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