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宋
大理国的一口气,现在全吊在了董羡所带领着的这一支大军之上。
这支军队一败,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国度,也就将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而董羡孤独一掷之举,也实属无奈。
不打这一仗,国内各方,人心先就散了,只会被对手各个击破。
可打这一仗,除非杀了高迎祥或者让宋军吃上一次大亏,否则,压根儿就不能解决他现在面对的问题。
一次战术上的胜利,改变不了最后他失败的结局。
军队压到了会川府城,是董羡所作的最后一次努力,借着先前边境之上的一场大胜,再试着攻击一下。
拿下了会川,说不定还能赢得一点点喘息之机。
而此时,萧诚并不想给对手这样的机会,事实上他想要告诉董羡以及他所纠集起来的那些部落首领们的是,即便你拿下了会川又怎么样呢?
结局仍在是失败。
天鹰军狂镳猛进,天义军长趋直入。
所有的大理军队起初都认为这些军队只不过是想要威胁前线各家部队,迫使他们撤军从而在半路之上攻击他们。
而在董羡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劝说之下,这些部落首领们都坚持了继续向前进攻的想法,只要前方赢得了胜利,后头的损失,将来都是可以得到弥补的。
不过这两支军队,对于去进攻他们的领地,似乎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他们的目标,直指善阐府,直指善阐府,善阐城。
而除了这两支陆上部队之外,还有另外一支部队正从水面亦直接向着善阐城而来。
江雄率领超过二十艘的马船满栽着由杨万富率的三千安抚使亲兵的队伍,沿着南盘江一路疾扑而来。
而此刻的善阐城之内的守军,不过五千余众。
杨万富站在船头,身边稍微落后一个肩头的是乌江水师统领江雄。
昨日一场大雨,南盘江江水陡涨,原本清澈的河水此刻却是变得昏浊,从上游咆哮着一路冲下来,人头高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的扑打在岸边的船只身上,高高涌起,然后落在船舱里,引来里头士兵一阵阵的咒骂。
他们正在努力地用头盔之类的东西往外舀水呢。
好不容易弄得快要干净了,一个大浪打来,一切便又回到了原点。
不时能看到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被洪水夹带着汹涌而来。
有水兵手持长篙盯着河水之中,一旦发现有危及到船舶的玩意儿,立即便用长篙推开。
这也是水师不得不在这里暂时停留的原因。
这样的大水,勉强要航行的话,说不准便会有许多无可预测的危险会威胁的船只的安全。
如果仅仅是水师的话,江雄说不定满心欢喜地借着这个机会来锤炼一下他麾下的这些浪里白条们,但现在船队里还装着三千个安抚使亲兵呢!
这些人里头,旱鸭子占了一多半,坐了几天船,已经有些昏乎乎的,风浪一大,一个个儿的便小脸蜡黄了,强要航行,弄几个掉到水里,那就不美了。
“又一个!”看着水手用长竹篙子将一具浮尸推离,江雄摇了摇头:“可惜了,看样子,最多十一二岁吧!”
不过小半日功夫,他们看到的被冲下来的浮尸竟然多达上百具。
“发现没有,这些死尸一个个的都瘦得皮包骨头,浑身看不到几两肉!”杨万富道:“大理境内缺粮,看来是到了一个极致,不然,像刚刚那样的少年,但凡还有一点点粮食,他家里也是舍不得让他饿成这样的。”
“打了几年仗了。”江雄道:“那里还会有好日子过。钤辖,荆湖算是鱼米之乡吧,普通百姓也就是勉强能过而已,但凡碰到一个荒年灾年,立马就是破产破家的惨淡景象。我当水匪儿的那会儿,手下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都是没得办法,不得不去当水匪求一个活路。”
杨万富瞅了对方一眼,江雄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别转头去看向别处。
江氏是荆湖大家,更是荆湖水师的实际控制者,多年以来,为了让荆湖路在不断地在水师投入,同时也更加地倚重他们江家,他们已经不单单是养寇自重了。
他们是自己组织水匪队伍。
江雄,就是江氏派出去组建水匪队伍的佼佼者。
但凡朝廷或者荆湖路上想要动一动江家在荆湖水师之中的位置,水匪们便会出动了。
此时,如果不是他们江家统带的队伍,那铁定是会在水战之中被水匪打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的。
事情一旦不可收拾,地方上便只有重新让江家出马,而一旦他们出手,水匪立刻就会连接惨败,黯淡收场。
如此多年下来,江家在荆湖水师的地位,早已牢不可破。
直到出了江雄这样一个怪胎。
这家伙收拾外人,也收拾自个人。
江家本家几个嫡系被他带的水匪打得惨不忍睹,惹得江家勃然大怒,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将江雄给逮住了,要不是萧诚从自家媳妇儿那里听到了这个逸闻,派了人去专门将他捞出来,这位江统制,早就被执行家法了。
“江统制,你跟着抚台,是为了什么呢?”杨万富淡淡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江雄道:“这条命都是抚台救回来的,士为知己者死,抚台这么看得起我,不以我是一个水匪就看不起我,反而委以重任,还在贵阳城中给我置宅子,把我婆娘娃娃安排得好好的,我除了把这条命还给抚台已经无以为报了。”
“假如有一天,抚台要你与荆湖江家面对面的干起来呢?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