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宋
东受降城是西军深深地插进辽国西京道的一把匕首,
也是翻过黑山之后,西军修建的唯一的一座城池。
经过这些年来不断地经营,如今的东受降城,已经不是一座孤立的军塞城池,而是形成了一个由二座小型卫城拱卫的大型军事要点。
驻扎在这里的西军光是步卒就超过了三千人。
如果再加上聚集在城池周边的百姓,人丁已经超过了万人。
在这样的大荒漠当中只要有一座这样的城池,那很快就能吸引许多人聚集到周边来依附于城池生活。
对于这些自动依附过来的人,西军向来是来者不拒。
如今在东受降城的周边,已经被这些依附过来的百姓开垦出了超过十万亩的农田。
这里,原本是辽国人的土地,是被西军硬生生地抢过来的。
这些土地,也可以说是无主之物。
当这些土地被开垦出来之后,东受降城甚至以西军的名义,向这些开垦荒地的人颁布了地契,从法律意义承认了这些人对于这些土地的拥有权。
只不过是一张地契而已,便让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忠心的依附者们,立时便对西军衷心拥护了。
道理很简单,只有西军还在统治这里,他们手里的地契才有用,才能是他们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财产。
西军要是垮了,不管是哪个势力到了这里,他们手里的地契,大概率的是不会得到承认的。
而除了这些以农垦为主的依附才之外,在东受降城的外围,还有一支半农垦半放牧的大型部攻,党项野利族。
原本,野利族在横山党项之中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部落,但在萧定治理横山讨伐李续的时候,野利族,细封族都是最早跟随萧定的,所以在萧定得势之后,他们也是水涨船高。
野利族族长野利奇如今更是黑山威福军司的指挥使,统管一个军司,包括东受降城在内的西军,都是在黑山威福军司的辖下。
黑山威福军司麾下主要兵力,便是东受降城的这五千驻扎部队以及野利奇辖下的野族一族的骑兵。
当年只能拿出几百个骑兵的小部落,如今可是随随便便都能出去三千骑以上的骑兵了。
较之过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大战将临,东受降城首当其冲。
野利奇也是赶到了东受降城,与这里的城主陈乔共同商议对敌之策。
陈乔,曾经的广锐军青壮首领,如今是黑山威福军事副指挥使,也是东受降城的城主。
站在城头,看着围绕着城池周边那些良田,田里,无数的人正在挥舞着镰刀抢收,便是城池之中的士兵,也被陈乔派出去了帮忙了。
敌人,就要来了。
他们必须在敌人抵达之前,把所有的粮食全都抢收完毕。
“可惜了!”野利奇指着城外那一排排的房屋,最外围的只是一些简陋的茅房,显然才来不久,越靠近城池的,房子便越好,在他的视野之中,甚至还看到了几间青砖瓦房。
他所说的可惜了,便是指这些房子,接下来肯定是要被拆得干干净净的,守军绝不会允许这些东西成为敌人攻城的武器。
“也算不得可惜。”陈乔眉头一掀道:“这几户人家,因为来得早,这些年也是赚了不少的家当,听说辽人要来了,卷了细软便跑了。”
野利奇大笑:“你就让他这样跑了?”
“当然不,走的时候,签下字据,说得清清楚楚,他在城外的这一百亩麦地里的收成,全部归我们军方了!”陈乔笑道:“要不是总管的规矩严,我都想把这家伙所有的家产都充了公,给我的士兵们一人发一份,那士气必然噌噌的。”
“这肯定不行。拿张长史的话来说,不能因为眼前的小利而坏了长远的根基!”野利奇认真地道。
“是啊,所以那些大户要跑的,也只能让他们跑。不过他们家族之中有参了军的,那就得老老实实的留下来打仗!”陈乔道。
“肯定不是家中长子。”野利奇道。
“管他呢!”陈乔摸了摸修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大将军,你那边撤退的情况怎么样?”
“留下了三千骑兵,剩下的保护族民缓缓向后撤退,一直退到黑山之下,事有不偕,他们就大幅度的后退,翻过黑山进入我腹地,要是我们这里打得好,他们也不必走得太远。”野利奇道。
陈乔点了点头:“这一次陈势不小,耶律环这老小子这些年被我们压得抬不起头,成了辽国贵族们的笑柄,这一次可是卯足了劲要来搞事的。”
“老而不死!”野利奇恶狠狠地道:“他真敢来,这一次就弄死他。”
“这可不行。张长史说了,耶律环是一個可以交易的,一旦我们让他又吃了亏,这老小子必然就会转心思打别的主意,真要换了他的那个儿子来主事儿,那是头犟驴,不好打交道。”陈乔道。
“长史不是说,这一次辽人打我们只是虚张声势吗?”野利奇有些奇怪地问道,“本来我是没有准备让部族撤退的。”
“虚虚实实,兵者诡道!”陈乔摇头道:“这也只是长史的估计,但如果我们很容易就被吃掉的话,那辽人也不介意把我们干掉的。”
“那就让他们再被我们磕掉几颗牙齿。”野利奇恶狠狠地道。
“自然,这一次,还是我守城,指挥使您率领骑兵在外头游戈,找准机会就咬他们一口。”陈乔道:“但有一点您可记住了,一旦我这里垮了,您可万万不要来救援,直接跑路。”
“这个不用你嘱咐!”野利奇哈哈一笑:“连你呆在城里都被敲碎了龟壳,我肯定是要跑路的,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替你找回来场子的。”
陈乔翻了一个白眼:“大将军,我就是假客套一句,您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野利奇乐不可支,拍了拍陈乔的肩膀。
看着城墙之上正副两个将军神态轻松,城墙上下的本来神情严肃的士卒们,也一个个的露出了笑容。
这几年来,士兵们已经培养出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