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宋
张诚在河中府大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回到了京兆府。
陕西路大部分地区顿时便惊慌失措,人心惶惶。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饭知绥德地区、环庆地区因为前期与西军作战时的大败,已经被张诚下令放弃,此刻,已经尽数被西挥控制。
京兆府知府、陕西路转运使吕中愁眉不展。
连续两场失利,绥德、环庆地区的失陷,使得陕西路元气大丧,而现在,张诚又传信回来,要求吕中尽可能地征发青壮,筹集粮草,他准备撤回到临潼,据险而守,以据河东以及辽军。
粮草还能弄得到。
毕竟当初朝廷攻打西军之时,屯集了大量的粮草在京兆府。
但青壮,委实是不多了。
这一次张诚带去河中府的数万儿郎,可全都是陕西禁军呢!
而且,现在这个状况,西军萧定,还会遵守与罗颂的约定,从现有控制线上不越雷池一步吗?
就算是个白痴,也不会再遵守这个约定了吧?
作为陕西大族蓝田吕氏的吕中,现在不得不认真地思考接下来陕西路的未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陕西路,应当是以他为首。
兰四新走后,崔昂兼任了陕西路安抚使,然后崔昂跑了,西军来了,战事危急,小张太尉主导了整个陕西路的事务,吕中也默默地认了下来。后来陕西路战事平息,辽国人却又开始进攻河北,罗颂又急匆匆地到了陕西路。
于是刚刚接手陕西路的吕中,又不得不退居二线,让罗颂来作主。
现在,罗颂渺无音讯,张诚大败亏输,吕中觉得,他再不站出来,只怕整个陕西路都要玩完了。
问题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量的募集青壮,编练团练、义勇,这是当务之急的事情,但真要派去给张诚吗?
辽军要来了,叛变的河东军要来了,可是西军难道不会来吗?
潼关可以抵御辽人,抵御河东叛军,可是西军怎么办呢?
真可谓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出十天功夫,坏消息终于接锺而至。
先是环庆方向,西军长驱直入。
接着绥延方向,西军也开始大规模地挺进,三川口不多的守军,在面对着强大的西军的压迫之下,连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也没有做,直接便一哄而散了。
延安府旋即失守。
接下来,西军的动向就很诡异了,他们跳过了仍然准备坚守的麟州、坊州,大队骑兵绕过了这两个区域,以一种丝毫不顾后路的架式,直扑陕西路的首府京兆府。
当然,萧定并不是崔昂。
他之所以跟以这种蛙跳的战术展开攻略,是因为不管是麟州还是坊州,那点微薄的力量,压根儿就不会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
之所以懒得打他们,主要是不想耽搁时间。
说句不好听的话,麟州坊州现在的力量,连西军的保护粮草后勤辎重的队伍都不见得打得过,只能龟缩在城中,每日眼睁睁地看着西军的斥候在城下掠过。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日子。
下头的士兵巴不得不出去以头撞铁自求死路,而上头的官员呢,现在却是抱着一种既不投降也不抵抗的态度。
从西军开始发动,不过十天功夫,他们的先锋骑兵就出现在京兆府城下。
而接下来,他们的大部队又甩开了京兆府,直扑临潼地区。
到了此时,西军的战略战术已经很清楚了。
那就是拿下临潼地区,将整个陕西路封闭起来,再来一个翁中捉鳖。
要不要派兵出城去援救临潼,这上想法刚刚提出来,
就被本来在京兆府中已经退休养老的一批老将给批驳的体无完肤。
以京兆府现在城内这点可怜的力量,即便是守城,都不见得守得住,真要出城,立时就会被西军嚼巴得连渣滓都不会剩下一点。
援救临潼?
还是省省吧,临潼还不如期待张诚快点回去来得更现实一点。
而京兆府,看起来也是要选择躺平的。
因为即便张诚在永济重新整顿了兵马,甚至抢在西军之前占据了潼关,但他也绝对没有办法同时应对两方面的敌人。
真到了这个时候,西军只需放出一部兵马扼守住临潼地区,然后便可以好整以遐地回来拿下京兆府。
而失去了整个陕西路在后方的支援,张诚即便拥有潼关又如何?
一支没有外援的军队,即便是占据天险之地,照样是不可能长久坚守的。
听了这些话,吕中更加的绝望。
因为没有一条路,是能让他又义又有节地活着的。
就在这个纠节的心态之中,萧定的那面名震西北的九尾白狼旗大驾光临到了京兆府城之下。
一名使者带来了萧诚的邀请。
萧大总管诚邀陕西路转运使吕中暨城内一众德高望重之名流前往城外大营之中宴饮,共商陕西路未来发展之大计。
说得很客气,但使者却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那种文质彬彬舌灿莲花的文人雅士,而是一个只在头顶正中心留了一撮毛,周围被剃得光秃秃的党项人。
“我家总管说了,大家好说好商量嘛,没必要打得你死我活的,这些年来,双方交锋,彼此底细也都清清楚楚了,就不绕弯子说话了。”
光头使者凶狠的语调和嚣张的态度,让京兆府内所有人都很愤怒,但愤怒归愤怒,却还是不敢翻脸,萧定的意思很明白,不投降,那就打。
纵有高墙险城,没有人,还不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