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解缙洋洋得意不表,单说这汉王朱高煦,拿出一盒长白山万年老人参,找了个机会溜达到后宫,对朱棣说:“父皇,儿臣无能,致父皇受惊,下人才得了一只万年老人参,儿臣不敢私下享用,特来献给父皇。”
朱棣说:“好儿子,还是你好。”
朱高煦闲聊起来:“父皇,您觉得这解缙怎么样?”
朱棣一皱眉:“啊?什么怎么样?都救了我的命了,还能怎么样?”
朱高煦说:“那是那是,父皇说得对,不过~~~”
朱棣说:“不过什么?你秀逗了?”
朱高煦说:“不是啊父皇,这解缙没有父皇之命,就擅自调动兵马。”
朱棣说:“你这个笨蛋!如果等着老子发旨调动兵马,那不都晚了吗?”
朱高煦赔笑说:“那是那是,儿臣鲁钝。”
朱棣说:“知道自己笨就好了,回去多吃补品吧,老子病刚好,还需要多休息呢,没功夫和你磨牙。”
朱高煦说:“父皇,儿臣还没说完,如果没这个事的话解缙和太子擅自调动兵马怎么办?父皇您想想?”
朱棣说:“我想~~”
朱棣看着朱高煦:“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解缙和你大哥也会造反不成?”
朱高煦说:“我没那么说。”
朱棣说:“但是你的意思是让我那么想,你当我皇帝白当的?”
朱高煦赶紧说:“冤枉啊父皇,儿臣岂敢里间父皇和大哥的关系,但是三弟作乱一事,父皇觉得是三弟的意思,还是下人的意思?”
朱棣说:“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下人的意思不错,但是如果这个逆子一点意思也没有,哪个下人敢逼着他做?”
朱高煦说:“儿臣不敢,不过三弟一向谦恭有礼,与大哥颇为相似,儿臣敢担保,这必不是三弟的意思,定是小人撺掇无疑,如果做成,那时候三弟也是被逼登基,儿臣就是怕大哥为人和三弟一样厚道,不能提防小人,”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几个意思?你说不是你三弟干的,但是你又说你三弟以后也会受人摆布顺水推舟,你又说你三弟和你大哥一样有礼,又说你大哥和你三弟一样厚道,你是什么意思?依你之见,你大哥身边有什么小人吗?”
朱高煦说:“父皇您看这解缙和大哥走得太近,不得不防啊,不信的话,您私下问问解缙对大哥的印象怎么样?”
朱棣说:“好,我问问,以后没事别到这来给打小报告,有了证据再说。”
朱高煦说:“儿臣无职无权,能有什么办法抓到证据,要不父皇您给儿臣一个事儿做?”
朱棣说:“你免了吧,我给你事儿做,又让小人多出心来,再来劝易储,这就消停不了了,你大哥和解缙在此事上有功,才宣布下来,如果再这样做,这不让人笑话我糊涂,出尔反尔吗?”
朱高煦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儿臣挺关心父皇的,没别的意思。”
朱棣点点头:“我知道你也是救驾有功,不会怀疑你,你还有什么事儿吗?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朱高煦说:“儿臣告退,父皇好好休息。”
说是好好休息,那能休息得好吗,才平了一个篡位的,而且是根本想不到的事儿,如果再来一个怎么办?难道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可能?朱棣陷入沉思。
这朱棣也是一时糊涂,朱高煦让他问解缙对太子的印象,其实问哪个大臣对太子的印象,哪个大臣敢说不好。但是前面垫了那么多话,如果解缙说对太子印象好的话,那还真是有嫌疑了,即使这两个人不会作乱,但是理论上具备了作乱的实力了。
这还了得!
朱高煦添了坏话,偷笑着出去不提。
且说这安国侯解学士,洋洋得意,万万没想到自己立了一大功,朝廷封赏刚完,转身就被怀疑上了。从来在明君面前都是做事的不如打小报告的,会干的不如会说的,至于在昏君面前那就更不用提了,这朱棣也不例外,至于说他是明君还是昏君,自有公论。
解学士志得意满,洋洋得意,满大街瞎溜达。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买的叫卖的,带毛儿的带刺儿的,有挥泪甩卖的,有出血甩卖的,有跳楼甩卖的,有发誓说撒谎死全家的,有卖儿卖女的,不一而足。
解缙突然抬头看到一家酒楼,好大的气派!只见雕梁画栋,飞檐走壁,富丽堂皇,美奂美轮。解学士当即有些不爽,心说这南京大酒楼开业,从来都是请我来喝酒,还会备下润笔费要我题字,今儿怎么改了章程了,不行,我得去给他捣个小乱。
怎么捣乱呢?解学士也是破费心思,有了!解缙看到大街上有个叫花子,走过去扔了一个铜板,在叫花子的破碗里“叮当”一声,叫花子赶紧说:“谢谢大爷。”又看到解缙的打扮说:“谢谢相公。”解缙的打扮乃是风流才子的文士打扮。
解缙蹲下来说:“和你商量个事儿。”
叫花子受宠若惊,因为从来没人问他关于国计民生的看法,当下脑子里转了转,只觉得这脑子转的有点锈,恐怕有负这位相公的美意,当下虚怀若谷说:“相公您说,小人知无不言。”
解缙又拿了一个铜板扔进去:“叮”,这声小是因为解缙蹲下来了,离得近,铜钱在里面没乱蹦。
解缙说:“这个铜板买你一个虱子。”
叫花子万万没想到有人拿铜钱买虱子,当下就有点蒙,继而大喜,问:“相公你要买多少个?”心想一个铜板一个,这下发财了。
解缙说:“买个肥的。”
叫花子说:“好嘞,您擎好吧。”伸手向脖子里摸,摸了半天,却没动静。
解缙说:“怎么了?”
叫花子哭着脸说:“难怪小人是叫花子,真是天生的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