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新世界</p>
手操机甲的这位老师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猥琐，更没有意识到教官的好意。不等对方说完，直接用肩膀往边上一撞，硬生生挤占走大半的屏幕。</p>
他脸上堆满关切，柔声问道：“乘风同学啊，你学手操代码多久了？有什么技巧吗？愿不愿意来跟联大的同学分享呀？”</p>
项云间几人感觉一阵不适从脚底直传上来，跟蚂蚁爬过似的酥酥痒痒，激得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p>
虽然他们没有上过这位老师的课，但平时听说过不少关于他严厉冷酷的传闻，实在无法接受他这样的形象。</p>
眯着眼睛，生硬微笑，不自然地牵动着脸部肌肉。</p>
随便拍张照片，都可以挂出去当恐怖电影的宣传海报。</p>
果不其然，乘风往后退了一步。</p>
这一小步，是她在人类世界倒退的一大步。</p>
手操老师还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困惑需要老师解答吗？”</p>
乘风摇头。</p>
项云间走到她身后，替她解围说：“跑了半天他也累了，专业的事情，还是等联大的招生组来了之后再说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p>
教官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推开男人，插了一句：“联大的同事已经出发了，应该很快就能到战后星。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汇报，我们这边会随时跟进。”</p>
他说着暧昧地挑挑了眉，一脸的心照不宣：“放心，来的都是自己人。”</p>
能把“走后门”说得如此清新脱俗。</p>
……果然是人贩子。</p>
教官怕一米九的壮汉又挤过来吓人，语速急促地说了几句：“另外，今天晚上行李可以收拾起来了，贵重物品最好还是找地方寄存一下。联大的假期安排得很紧密，不一定会有时间回战后星。你好好休息，有困难找同学，大家都很乐于助人……”</p>
他匆匆说到一半，光脑又一次被人拿开，这次架在了桌子上，画面缩小，能将整个会议桌都包揽进去。</p>
粗粗一看，有十几二十来人，表情各异。</p>
为首的一名老人朝乘风轻笑，正欲开口说话，乘风上前，径直关掉了视频通讯。</p>
世界安静下来，乘风沉沉松了口气。</p>
江临夏跟严慎都愣住了，见她转过身，朝她竖起拇指，敬佩道：“勇士啊！”</p>
这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打击的机器人吗？</p>
看着漆黑的大屏幕，招生办领导无奈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他调出所有学生的成绩，跟几位老师共同商讨招生的学生人选。</p>
边上的中年男人一目十行地核实分数，埋头说了句：“虽然他看起来不善于交际，但是他很有魅力。”</p>
魅力这种东西，有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是指挥的魅力。</p>
它的表现形式可以大为不同。</p>
像连胜，她的指挥风格是热血的、激情的，做她的士兵能够感受到大浪潮涌般的澎湃。</p>
而乘风则是极致的冷静，仿佛天裂了一块掉到她面前，她都能冷冰冰地说一句，“前方拥堵，绕个路”。</p>
两者的共同点是安全感。这其实没什么问题。</p>
“嗯。”老人笑道，“我很期待他会给我们带来的改变。”</p>
下午的时间是空闲的。</p>
项云间四人回去整理设备，乘风决定去收白菜。毕竟她的钱包里只剩下两百多块钱。</p>
这两天战后星的市场行情依旧萎靡。白菜太贵了，大家更愿意吃便宜的速食食品。</p>
乘风在路边摆了一个下午，入账只有十二块钱。有一颗白菜还被扒拉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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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真的有很多不好的人。</p>
乘风抱着腿，看着面前那些结伴穿行的人群，挣扎过后，还是稍稍修改了下自己的评价。</p>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不好。只有她过得不是非常好。</p>
天色黑下来之后，乘风背着竹筐去了城里的福利院，将东西放在门口。</p>
院长倚在窗台，看见她了，惊讶地叫了声：“乘风？”</p>
乘风循声抬起头，静静与他注视，等不到他说话，兀自转身离开。</p>
院长急得又喊：“乘风！叶归程！你等一下！”</p>
乘风再次停下来的时候，院长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努力将半边身体探出窗户，问道：“你要去哪里？”</p>
乘风说：“回家。”</p>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回来了。”</p>
院长失神道：“啊……”</p>
对这个唯一跟她告别的人，乘风勉强多说了一句：“再见。”</p>
她把帽子往下拉，一路小跑地冲了回去。</p>
乘风的东西不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