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傅想了想，又问：“腊肠鸡蛋炒饭呢？腊肠我可以自己做，我在食堂包半只猪回来，做百来斤腊肠挂着，足够用几个月。鸡蛋岭南农业大学的农场就可以拿到。至于炒饭用的剩饭，饭堂每天都有剩饭……”</p>
姚小聂又咽着口水。</p>
自制广式腊肠加土鸡蛋炒饭……</p>
苏师傅自己算着账，又说着：“……这道菜成本都贵，腊肠太贵了，一斤猪肉才做到3两腊肠，控制出品成本的话，一碟炒饭里面才得两片腊肠，这就没意思了。你头先都话，宵夜路边摊出品最重要的是量大管饱，两片腊肠，该遭客人嫌弃。”</p>
苏师傅又说了一些菜式，但都有些问题，根本问题是成本。</p>
控制成本，出品的品质就受影响。</p>
提高成本，售价就不合适，或者赚不到钱。</p>
什么生意都有门道。</p>
策划一个夜宵摊也是不容易的。</p>
聊着聊着，苏师傅说起自己的家庭。</p>
苏师傅已经结婚，妻子是疍家人。</p>
他妻子因为要照顾父母，所以平时住在船上，偶尔才来和苏师傅团聚。</p>
“疍家人”是华夏东南沿海地区的一个特殊族群，这些人以船只为家，以渔业为生，不在陆地上生活，被称为“海上吉普赛人”。</p>
这个族群自古被轻贱，被视作异类，在封建年代疍家人没有户籍，不能参加科举，不能与岸上人家通婚。</p>
解放后，疍家人陆续上岸定居，但到80年代，花城珠江上和各内河河涌还是存在上万名以船为家的疍家人。</p>
苏师傅和老婆的结合属于冲破世俗的偏见走到一起，因为按照疍家人的规矩，疍家女孩是不能上岸生活的。</p>
苏师傅身为一个正经的国营单位职工，娶一个疍家女孩也是被人瞧不起的。</p>
姚小聂问道：“你老婆是疍家人，你应该会煮艇仔粥？”</p>
苏师傅：“当然会啦。你是说我们这小摊搞艇仔粥？”</p>
姚小聂：“没错。你老婆和岳父岳母平日应该就在船上讨生活？拿艇仔粥的原料应该好方便？”</p>
苏师傅：“艇仔粥的主料是江里捞起来的鱼虾蟹蚬螺，这些都是拉杂货，贱得很，我老婆每日都可以送一批过来。配料还有油条丝、蛋丝、花生、鱿鱼等等，这些都好办，都不贵。这样估算下来……一碗足量的艇仔粥，卖两毛钱就有得赚。”</p>
姚小聂：“很好。艇仔粥很合适。单点单食，又好做，又鲜香，和炒河粉搭配正好。”</p>
艇仔粥本来就是疍家人创造的。</p>
疍家人靠在江河里面的渔业为生，每天进行捕捞时除了捕到大鱼之外，还会捞到一些杂七杂八的鱼虾蟹蚬螺等河鲜，这些河鲜杂货卖不起价钱，他们就将这些零碎的食材汇入一锅粥里面熬煮，自己食用，或者把船靠到岸边卖给食客。</p>
这样熬出的粥风味鲜甜，后来又加上油条丝、油炸花生等食材作为配料，形成“艇仔粥”这么一道广府代表性的美食。</p>
苏师傅这小摊现在有炒河粉和艇仔粥了，还需要一样菜品。</p>
这样菜品最好是适合下酒的。</p>
姚小聂想了想，苏师傅的老婆是疍家人，疍家人还是有很多食材资源的。</p>
姚小聂说道：“炒田螺呢？你老婆那边应该能找到田螺？”</p>
苏师傅：“田螺很多，河边找些枯死的老树根，翻过来就能摸出一大袋田螺。炒田螺的都好做，加紫苏、蒜头、辣椒，猛火爆炒，这道菜比较耗油，不过田螺几乎不用钱，算下来，一碟3毛钱就有得赚。”</p>
这年头花城城内各条河涌还是十分清澈的，里面能捞到田螺，再过几年就面目全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