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支了耳朵听。</p>
他隐约听见宋积云和几个捕快说着什么“事关重大”、“是真是假，只有请官衙帮忙查证”，“窑厂肯定是不能留他了”、“族里也是这个意思”之类的话。</p>
他顿时意识到，就像他之前担心的那样，宋九太爷见情况不对，被宋积云压着，已经放弃他了。</p>
那他还有什么希望？</p>
他心中阴晴不定，目不转睛地望着宋九太爷和宋积云。</p>
宋积云笑颜如花，心情非常的好的样子。</p>
宋九太爷德高望重，捏须而笑。</p>
那他呢？</p>
他的妻子儿女呢？</p>
“九太爷！”宋立不禁哀求道，“我可是宋家的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p>
宋九太爷皱了皱眉，看他的目光冷淡又疏离，仿佛他是强粘在他脚底的泥，没有说话。</p>
那几个捕人则走了过来，拎着的衣领对宋积云道：“大小姐放心，我保证平平安安地把他带回衙门里去。”</p>
宋立悲从心起。</p>
凭什么他生不如死，宋九太爷却依旧能高高在上，做他的大老爷？</p>
他一咬牙，破罐子罐摔般地大喊了声“大小姐”，道：“指使我破坏祭白瓷的是九太爷人！让我嫁祸三老爷的，也是九太爷！”</p>
烘房里的人俱是一愣，齐齐朝宋九太爷望去。</p>
宋九太爷更是脸胀得通红，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一会儿指责宋三良，一会儿指责我。你以为有谁会相信你？”</p>
宋立知道，他要是不能打动宋积云，他连性命恐怕都难保。</p>
“大小姐！”他没管宋九太爷，一心向宋积云求情，“我是宋家的人，我肯定要听九太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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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九太爷说，大老爷懦弱无能，三老爷眼高手底，大小姐又是个女人，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窑厂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把窑厂交给宋家的人打理，才能有出头之日。</p>
“我偏听偏信，才会给大小姐找麻烦的。”</p>
窑厂的人闻言都炸窝了。</p>
有指责九太爷的，也有骂宋立的，还有不怀疑宋立在说谎的。</p>
宋积云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问宋立：“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p>
宋立愣住。</p>
宋九太爷却精神一震，忙道：“是啊！你说是我指使你做的，你有什么证据？”</p>
宋积云就知道，以宋九太爷的慎重，怎么可能会有证据落在他的手里。</p>
否则她又何必这样迂回。</p>
宋立也意识到了。</p>
“真的是他！”他喃喃地对宋积云道，“是他指使我的！”</p>
他还道：“那天他把我叫去他那里喝酒，就在他们家花厅里说的。还许诺我若是事成了，就让我当窑厂的话事人。说他也不懂烧窑……”</p>
宋积云叹气，道：“你这些话，还是去衙门里跟县太爷说吧！”</p>
她说着，朝几位捕快使了个眼色。</p>
几个捕快拖着他走了出去。</p>
窑厂的人却一个个都低了头。</p>
大家都不是傻瓜。</p>
宋玉不过是窑厂的一个大师傅，后面没有人支持，是不敢这么做的。</p>
可如今，事情败露，他却被幕后的人像破碗一样的给丢掉了。</p>
他们想起自己，都觉得不好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