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景飞逝而过,两人重新回到了之前刚上电车的沉默氛围。
内田真理静静的趴在窗边,向外瞻望着倒退的街景,恬静的脸上时不时闪过明暗交错的路灯照拂过的微光。
时间已经进入深夜,陆续有耸拉着脑袋,疲惫不堪的社畜上车,然后下车。
一片死寂。
春源朔没有再继续观赏着月景,扭头转向之前注意到了那个中年男人。
依旧如白天那副模样垂着头坐在角落纹丝不动,仿佛是与电车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一座雕像。
男人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下来,整齐的叠放在旁边,里面的寸衫白的有些发黄,头发杂乱无章,不负早晨的一丝不苟。
手掌放在膝盖上,也没有之前那般焦急紧张的来回磨砂。
时间仿若是在男人身上停下,变得悄无声息,沉闷死寂。
斑驳的街灯拍打在这个人的身躯上,仿佛是陷入了虚无空洞,掀不起丝毫的波澜,就像是麦田的稻草人,徒有其表,任凭着风吹雨打,烈阳暴晒,鸟儿栖息,也依旧是那般的模样,不起变化。
也许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应该就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电车摇晃,到站。
春源朔收起了目光,站起了身。
“走吧。”
“终于到了。”
内田真理别过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两人走到电车门旁,一并同时过来的还有那个男人。
春源朔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侧,等男人先走过去。
男人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二人,一脸的死寂茫然。
“谢谢。”
他微微弯着腰,诚恳的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语,便走下了电车,这一切仿佛是刻在了基因里,下意识做出来的行为。
而且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话,比起之前春源朔所听到的歌咏腔调,更让人觉得怪异。
两人跟着下车。
夜风席席,掀起阵阵凉意。
男人僵硬的穿上了有些老旧的西装外套,恍若是失了魂一般,脚步缓慢的行走在站台上。
春源朔越过男人,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西装胸前的纽扣已经是所剩无几,两边的衣襟搭在肚腩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带着下摆空荡荡的晃动。
仿佛不是他在穿着衣服,而是衣服在穿着他。
很快,两人便把男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待春源朔回头看去时,身后一片茫茫夜景,借着皎洁的月色,才依稀可见男人步履蹒跚的身影。
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再也无法爬起来。
如墨的夜色,被月光照耀的恍如白昼,街道满是白霜,阴影四处弥漫,侵蚀腐朽着地面上错综交过的身影。
翌日,周一,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上午有个试音会,春源朔八点准时起床。
早晨的温度很低,但街道上穿着裙子的女性依旧不在少数,仿佛这低下的温度,只是个冰冷的数字,丝毫影响不到她们的生活。
季节已经过渡到了早冬,温煦的阳光照拂大地,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仿佛是个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