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锐和刘孟两位布政使，光顾着看大船了，倒是没注意到送给大明的那批枪炮是啥样。虽然船上也有炮，但都是安在木制的四轮炮座上的，看不出啥稀奇的。</p>
而当北海大公国的炮手们在大明将士的帮助下，把40门佛朗机炮推到靶场的时候，沈锐和刘孟惊奇地发现——这些火炮居然都安了车轮……</p>
“咦，这些番鬼的火炮好别致啊，居然还安装了车轮。如此一来，火炮的运输方便了很多啊。不像我大明的火炮，需要数人抬着才能部署。”略懂军事的右布政使刘孟惊奇道。</p>
“倒是有些机巧和变通！”沈锐也赞同道。</p>
“哎呀，属下看着这些西洋火炮，倒是漂亮得紧！”看着金光闪闪的铜炮，广州前卫指挥使徐勇眼热道。</p>
因为是要上贡给大明的火炮，这50门弗朗机青铜炮全是磨光过的。所以，现场看起来，这些铜炮都发出稍微黯淡的金黄色光芒。不像那些船上的铜炮，因为没有磨光，颜色比较暗淡。</p>
而徐勇这个喝兵血的将领，最是看不得和铜钱一个颜色的东西了。看到这40门铮亮的铜炮，徐勇此时满眼都是铜钱的样子了……</p>
而沈锐这位左布政使也点点头，道：</p>
“这个什么北海国倒也恭顺，光是这四十门铜炮，就耗费巨大啊！”</p>
身为布政使，掌管一省之钱粮，自然对花费成本比较敏感。在沈锐看来，这四十门铜炮，每门就重几百斤，价值数万铜钱。四十门的话，光是铜价就价值200万铜钱以上，折合两千多两白银，绝对是良心的贡品了。不像一些藩国，贡献来的象牙、香料什么的，虽然在大明也很值钱，但在其本国国内，其实都是些普通货色。譬如象牙，派一队兵马去猎杀一群大象，就能轻易获得，也就欺负大明缺乏这种东西罢了。</p>
沈锐既然当上了廣東布政使，主管这广州市舶司，自然对于那些藩国朝贡的内幕门清。像北海国这样实实在在送上几十门铜炮的，绝对是良心朝贡者了。</p>
事实上，大明的外交官员大部分都很清楚——所谓的朝贡贸易，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具体来说，就是那些藩属国带着一群土特产，来大明混吃混喝，然后带回很多赏赐的骗局。</p>
但是，明知道这是骗局，大明还是趋之若鹜。为何？因为在儒家传统里，“万国来朝”是粉饰天下太平和国家强盛的不二利器。</p>
也因此，门清的两位布政使，面对那些所谓的朝贡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是一群逐利的番邦骗子。</p>
而北海国没有用廉价的土特产来糊弄大明，倒是让沈锐这个左布政使生出了好感。</p>
不过，右布政使刘孟却不以为然地说道：</p>
“那又如何？文进公，我朝想来厚待番邦。这个北海国上贡40门铜炮，虽然价值高昂，可礼部的回礼又岂会轻了？总之，肯定会让他们满意而归的。”</p>
“子贤兄言之有理！”</p>
……</p>
就在两位布政使交谈之际，40门火炮已经准备就位了……</p>
“这西洋火炮的布置好快啊！”略懂兵事的刘孟惊叹道。</p>
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40门火炮中的10门已经被部署到了预定位置，瞄准了目标。这种速度，在刘孟眼里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p>
要知道，大明的火炮，就是一根粗炮管。战场上，炮营的将士，先要用扁担和绳索，把粗炮管抬到阵地前方。然后，用铁锹挖好坑，才能布置火炮。</p>
但北海国的这些铜炮，因为有车轮，布置简直简单至极——炮兵推着炮车，来到阵前，把炮架后方的驻锄放到地上后，然后就开始目测瞄准。</p>
当然，这个时代的驻锄和现代火炮的驻锄不一样。现代火炮因为有驻退机和炮口制退器抵消后坐力，所以，现代火炮的驻锄，往往需要固定在地面。部署前，要挖坑固定驻锄，避免炮击后炮神移动，影响二次射击。</p>
可这个年代的火炮，显然是没有液压驻退机和炮口制退器的。所以，每次炮击后，巨大的后坐力，会传递到炮架上，最终传递到驻锄和地面接触的点。最终，火炮会整体后退。</p>
所以，炮击后，炮兵需要把火炮推回原味。这个做法，叫做复位……</p>
不管是步兵炮还是海军舰炮，都有这个过程。当然，海军舰炮会用绳索拉住炮架。而舰炮射击后产生的巨大后坐力，会挣断绳子。而这个过程，会抵消掉大部分炮舰的后坐力。要不然，炮架的后退幅度可能会很大。</p>
不过，步兵炮就没那么麻烦了。部署的时候，驻锄触地的地方，会有几根类似钉子模样的锥形铁构件。部署的时候，这几个“钉子”会扒住泥土。当炮击后，炮架后退，那几个触地点会利用和大地的摩擦，来抵消后坐力，以降低炮车后退的距离。</p>
而这种步兵炮的复位就很简单了——退回原位置即可。在开炮前，炮兵会用石灰在初始的部署地点画上白线。炮击后，炮兵把火炮推回白线位置即可，简单无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