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我们追吗?”
“你说呢?”
“是!”
“刷刷~”
人逃了,那当然得追咯。所这个问题,真的显得有些多余。
不过,见这位魄香主迟迟不发号司令,这些人儿也不得不,多此一问了。
随着魄香主的沉声反问,十三位黑衣人齐齐应声掠出。十三道残影,掠过八十丈青藤小道,直径朝着祠堂之后的那座大山追去…
荒草飞塌,麋鹿遁深林,群狼上山行。
一场实力差距极其悬殊的追捕,已然展开。
数息,黑衣走尽…
此间只独剩一人。
静静的。
“啪啪~”
两只粗糙的大手,随意地拍散两肩上那些被瓦砾颤落的积尘,扬起一阵白雾。
魄香主眨了眨眼眸,卸下了先前那一抹伪装出来的阴冷。随即换上的,是一道复杂且无奈,还隐有几缕心忧的情愫…
“诡计百出,原来是想拖些时间,好让人埋下这三千“回春藤苗”…”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这也不算辱了鬼谋一脉的名声。就是可惜了这身好皮囊,终究只是一个出窍…”
魄香主在漫不经心自语同时,举起了他那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拂着被齐切的青藤,缓缓走入青藤小道内。
他走得很慢,似乎在故意伴着说话的语调,一句一迈…
“这性格身世像奉仙,却没奉仙的修为。谋略心智承鬼谋,却没鬼谋的阴深。呵呵…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过,这……”
“方圆百丈,半柱香时间,便能埋下三千两百棵苗子。芍药这小妮子的手段,也是有点意思…就是性格太柔弱了,缺少了那小子的那份决绝…可惜,可惜…”
沉吟自语。时笑时凝,时而分析几句,显得是那么心不在焉。
“可惜啊…”
“后浪推前浪,管他前浪还是后浪,再大的浪,最后还不得趴在沙滩上…”
“深藏二十年功与名,有朝一日旧盘落新子。呵~那又能有几分胜算,不过是为人做嫁衣罢了…江山又哪是那么好改的?…”
“呵呵……”
未干的尸油,顺着藤蔓幽幽滑落。挂在枝杈上的人尸,不时掉落点碎肉。走在藤与尸的人儿,一路唠唠叨叨,念念有词,恰似一位孤寡多年的老人家,耐不住心里的寂寞,正自己与自己聊天。
直至那堵被人打破的围墙前…
“哎…”
一声轻叹,千般无奈。
看着破墙之外…那两只陷土较深的小脚印。魄香主的眼眸里,居然显出了一份怜惜的忧伤。
一抹这样的眼神,隐在一张恐怖的“持金刚”面具后,真是够怪异的。
摇摇头…
“任你谋略滔天,最后打起来,还不是一个包袱么…生死关头,还要位小女子带着走,亏你好意思…”
“真不要脸…”
“啪啪…”
魄香主拍了拍糙手,两眼朝着大山深处看去,饶有深意且复杂。
“诶…罢咯,罢咯。”
“年轻人的事情,关我啥事?你们要的时间我给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可就得看你们有多少能耐了…”
万般无奈随声飘散,走出的人而又走回。
日起月落,太阳从山边露出了一个笑脸。
“但愿你们还有些手段吧…”
“……”
放眼望,数里外。
长空云淡,早晨曦。
山间小径,草木荫。
荒村的后山,不荒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山里的草木树丛,并未像村前那般,枯萎殆尽,反而长得茂盛。
一山子的老柏树,每棵至少都有人腰粗细,枝枝相交错,叶叶互重叠。荒草藤蔓,盘根错节,几乎遮盖了原有的羊肠小路。让上山的人,吃力难行…
山不高,却极陡峭,更让人难行…
山腰间,柏树枝叶下。
“莎莎…”
“离我们多远?”
“金创药味淡很多了,大概四里…”
“…莎莎…”
一道白衣倩影,提着件青衫,在荒草丛中吃力跃行。一脚垫下,一脚跃起,留下一道深深的小脚印,冲落几片荒草树叶…
长发飘飘,麻衣亦飘飘,疾奔中的少女却不显飘逸。
她的鼻息喘急无序。额头上的香汗,冒成了几道小溪,滑过脸颊,凝在下颚,再被震落。洁白的麻衣长袍,被途经划过的枝藤,割裂了几道口子。里头稀碎的小棉花,随着颠簸洒出,飘散在来的路上…
狼狈…
“四里路,应该差不多了…”
在这相比之下,少女身旁的少年,明显就好多了。虽然呼吸也有些急促,但面色平淡,汗也只是细汗。因为,他是被少女拦腰提着走的。所以,他只需要在少女脚落时,帮忙趁下步子,借力跃起便可,毫不费力。只是很丢人罢了…
“左拐,去溪边”
“恩”
一令一应,少女拧着少年拐了个小弯,跃出…
溪边,很近。
此处便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所以左拐的两人儿,只需十数个跃身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