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炸锅的吧?”
“不会的,就这做法…”
“可是,这很容易烧焦的。”
“这不是还没焦么?”
“哦…可是焦了就浪费了。”
“有我在了,不怕……”
“可是……”
四口炉灶,燃起熊熊猛火。四口大锅,闷、炸、炒、炖,更不相同。夏寻掌着根三尺大勺子,东奔西跑,来回于四团猛火之间。时而抓锅翻炒,时而勺料调味,忙得那一个是大汗淋漓,却乐在其中。
芍药也没闲着,脖子围了张小围裙,拿着把小菜刀,跟在夏寻后头。按照他不时给出的指示,加柴添火,剁菜切肉。一样大汗淋漓,同样不亦乐乎。
至于,还有一位,本应该立在一旁的曹阁主,此时则没了身影。
无他…
只因,这两只小狐狸精,太气人。找的借口,更煞人。
没吃饭!
来者是客,再恶的客,那也是客。况且还是位相思客?
既然来客折腾了一天,还未饭食。那芍药当然就要邀人,食上一饭,再行离去咯。这样的礼数索然,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又有谁,敢说这是无理取闹呢?
只不过,现在夜已入三更,食肆、食堂早就打烊了。要食饭,又哪来的饭,可食呀?
呵,这是问题吗?
必然不是。
对于两位聪明绝顶的少年男女来说,在第一句问话,第一道灵犀相触的一刻。这,后面的路,早就已经顺理成章地铺好了。
既然无饭可吃,那咱们就自个动手做饭来吃,这总可以了吧?反正,今儿手里还正有一本好食谱,要做啥子菜色,翻翻看看就成了…
可是,可是,再可是。 可是,这做饭,又真的只是做饭吗?
这不做不知道,一做就得吓一跳。
感情这顿饭,做得比皇宫里头的御厨,还要来得繁琐百十倍。食材要精挑细选,大小一分不行,肥瘦一丝不可。配料要色香味佳,多少一两不得,浓淡一毫不要。至于做工,那就更让人无话可说了,你做菜就做菜嘛,这两人非得要在菜上雕花,雕得那一个叫漂亮精美,还美其言曰“这是秀色亦可餐”。
结果,那么一轮折腾忙活下来,这两人从三更糊弄到了四更。最终,连火都还没有烧起来…
这到底是做饭呢?还是玩舞弄柔情?此时此刻,又谁看不出来?
也正因看得出来,所以看不下去。
一气之下,那位在一旁行监坐守,以防两人有所不轨的曹大阁主,便就这样,生生被气得甩手而去了…
不得不走…
如若再不走,他真的不知道,自个会不会忍不住把这得瑟的小子给宰咯。
这叫,眼不见,为净。
“你安心好了,这松子鱼就得用猛火油炸,把鱼骨都给炸干咯,那吃起来才能酥脆…”
“喳…”
夏寻勺起些松仁子,放入被炸得辟啪作响的油锅中。一阵酥香扑鼻,三分鱼鲜,七分肉香。
“给那蒸猪蹄的炉子加把火,再放些姜葱搅拌一下…”
“姜葱要下多少是好呀?”
“小两两就好了,不要放多咯…”
“恩恩…”芍药边应道,边揭开锅盖,纤手拈起些葱花,轻轻放入。
“蹄子差不多有七分熟,可得下蚝子酱…”
背对着芍药,夏寻摆摆手:“不急不急,再等煮的快烂咯,再下更好。”
芍药侧过小脑袋,似有不解:“但以前我看刀师傅做蹄子的的时候,他总说要老火慢熬才能入味的呀…”
夏寻得意地一笑:“呵呵…这就不对了呀…他那老火慢熬做的是小调家肴,吃起来虽然细嫩,但没了那股嚼劲。哪能比得上我这猛火闷烧的酥爽呀?”
“哦……”
芍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原来还有这说法的呀…”
接着,她合上盖子,又从地上拾了些干柴,丢入火炉里头,轻笑说道:“那,按你这说法,咱们现在做的这道红烧猪蹄子,会比刀师傅做得更好咯?”
更得意:“那是当然的呀…”
“呵呵…”笑出声,纤手虚掩小嘴:“你又没吃过刀师傅做的蹄子,怎知道会更好呢…”
“喳、喳…”
夏寻走到另一灶火炉前,翻炒了数手铁锅中的仙贝,洒上些花椒八角:“你可别以为我这是在吹嘘哦…现在咱做的,可都是些失传多年的老手艺,那可不是一般大厨能做得出来的…”
“额…”
话刚说完,夏寻突然愣了下,掌勺炒菜的手也随之停下。
有怨气!
夏寻的神识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道气息,正在四百丈外的经楼内,朝这边走来!
“你刚刚说的刀师傅,就是前日那人吧?”夏寻缓缓侧过脸去,诧异地看着芍药。
一愣…
“……”
芍药被夏寻这突转的话语,弄得有些迷茫。紧接着,迷茫很快又转成了为难。不用说,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没多久,芍药还是为难地点头承应了。
“恩,怎么了?”
没回答这个问题。夏寻转眼看向那一片寂静漆黑的经楼内。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此时的两眼,却露出了一道惊讶的目光。
“看来他不只是喜欢偷窥,还喜欢偷听…”
“……”
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夏寻的话,芍药根本无需多想便知道其中话意。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黑暗的经楼大堂…
“他在附近?”
“已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