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咳咳…舒畅。”
夏渊拍拍手掌,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
看着陆续由天上落下的黑影,非常得意地笑道:“不错呀,这龟壳子还挺耐抗的。这都没被喷崩咯,这做工值这个那个银子呀。”
“你也不错…”
城外,巨坑下,洪破天依旧眺望着天际。他的神情,自始自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么的冷俊与肃然。
“一声象啸,便能惊天地。那象踏一出,必然就能泣鬼神了。”
“呵…废话。”
提了提肩上的包裹绳带,夏渊轻飘地瞟了一眼身后,便沿着被清空的道路,直径走出。
“在山沟沟里的日子,虽然苦,却最适合练武。不像你们这里破地方,天寒地冻的还不单止,整天还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你不累啊?”
“这里日子也苦,也不适合练武,但适合练兵。”两人背对数里,洪破天沉吟答。
“谁的兵?”
“黒蟒的兵。”
“原来不是皇兵啊?”
“皇兵有四圣足矣。”
“原来,你还是有点脑的嘛。”
“……”
“咔咔…”
随着夏渊前行,两边的列阵军士,逐排转身。跟着他的步伐,移动盾墙朝向,继续严阵戒备。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数十里铜墙铁壁,被一字分割两面。远远看去,与其说这百万雄狮是在战备,倒不如说,这是百万雄师在匍匐恭迎着,这位王者入关…
“呼…”
北风向南,南风止。
夏渊渐渐走远了,城外大坑好像变得有了些不一样。
是此处百丈,重新起风了。
红艳起伏,洪破军背上的红袍,随之飘舞了起来。地上的尘埃,也开始扬起一层薄薄的轻雾,由北向南…
紧接着,新生风儿,带着雪花也随之飘了下来。
“喳…莎…”
可是,这细碎的雪花,还没落到洪破天的身上,便被蒸发成了淡淡的白气,而后升华。
他背对着北茫关,默默地仰望着北边刮来的雪花。
“一路顺风。”
已顺着两旁盾墙,走出数里的夏渊,轻笑一声应道:
“必然顺风。”
“呼…”
雪花渐大风愈大。
南人北站眺北望,
北人南行越南山。
南山话,北人情。
背对数里的两人,各留下一句颇为深远的话语,就此便再无言语往来了。或许是相距已经甚远,说起来费劲。也或许是此间话已言尽,各自心里有数,便再没有倾述的必要了。
剩风萧萧兮,凄凄凉凉。
两人最后的道别,让人不由泛起些许寒意,是军心忽冷…
今日早。
北人来,狼烟起。
雄赳赳,气昂昂,雄狮列阵北茫雄关。
这数十里守阵盾墙,反映数十里银光黑茫。想那肃杀滔天意,那是万事具备,只欠那万军统帅一声杀令下。这秣兵历马二十载的北茫黑蟒,便可化作洪水冲塌,扑杀来敌千里。而且,即便退百步万步来说,纵有不敌,那至少能杀一个男儿英姿,铁血豪情,死而无憾。
但,事实却与理想天差地别。
转攻号角的迟迟没有响起,藏锋二十载的利剑,依旧没有出鞘。直到最后一刻,那北人过关向南去,守阵仍是最极端的守阵,仍没嗜血一滴。而那位统军百万的都督,却只不过是不咸不淡地,送出了一句送客的言辞…
这让人憋屈的同时,深深不解。
这到底是示弱呢?还是别有所图?
难解,难解。
“呼呼…”
风雪再如常,连接天地茫茫。
随着那道巍峨的身躯,完全隐入了城南的风雪中去。倾覆满城的滔天肃杀意,愈渐低沉,逐渐消散。无言语…
“啪啪…”
雄关之南,
羽拍脆响。
三只雪白的信鸽,由城南的军帐营中飞起。沿着离人的脚步,迅速掠入了南面的天际。
“撕拉~”
刚被人架起的军帐窗沿,又被人关了起来。只见,那是一只并不健壮的手掌,拉下了蓬帐,阻挡住了帐外风雪的飘入。
静悄悄的,唯有军帐外,一面丈高的黑面旗帜,在迎着狂风猎猎翻舞。而旗帜上,则铿锵有力地,写着血红的两个大字。
“监军”。
……
“伐伐~”
信鸽起飞不久,城外百丈坑洼中,已经积起了薄薄的一层新雪,覆盖着尘埃。随风翻腾的红袍,这时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来,迈步…
“鸟不尽,又如何藏弓?”
“啪啪啪…”
淡淡一句,说完不久。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八百里北邙关外,忽然飞起了无数禽鸟。大的小的,一哄而飞。但无一例外,皆是飞向南面的天空…
皆是信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