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凌云,当即一愣。
他恍然发现自己进套了…
看着眼下的满脸淡然的方青丘,柏凌云仿佛产生了幻觉。此方青丘不再是方青丘,而是夏寻。
他仿佛看到夏寻就站在自己面前,无忌蔑笑着。他有十足把握,肯定方青丘所言绝对出自于夏寻的谋划。因为这一对段话根本就是一把锋利无比谋剑,剑锋所指不是别人,就是他柏凌云。剑出阴狠,刁钻至极,数剑之下携此间众将士压抑多时的反感,以及两军对垒的禁脔,直接刺入柏凌云的心扉!
阴狠毒辣却光明正大,施谋如此,可谓无缝。
虽不曾真正交手,但在这场隔空对弈之中,柏凌云已然深深感受到那袭青衫布局手段之可怕。谋事先谋人,谋人先谋心,随手遣派一人前来伪降,说上两段话,便摧枯拉朽般将柏凌云在皇族军中的威信,狠狠打压至尘埃。
飘眼四看,但见在座将士的神色已尽显鄙夷。
柏凌云心如覆雪,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任何避战的话语,都已然是无谓。更甚至会让帐中将士对他反感,愈发深重。细思恐极已不能分说,不如不说。柏凌云当机立断就转去话锋,冷看着方青丘,咬字狠道:“方青丘,你什么都不需要说。想让我相信你是真降可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便足以证明诚意。”
方青丘微微抿嘴:“何事?”
柏凌云收回提起的手臂,挽在后腰,再狠道:“你既然来降,便需要有投名状。我要你即刻回鱼木寨,领人将雷猛首级斩下送来。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做成,我柏凌云便信你为真。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就给你跪下叩头,以表歉意!”
“好狠…”
柏凌云这段话,可真说得让人动容了。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让自己的话使人信服,竟然把下跪道歉都拿来做筹码。这就叫人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只是,他还是欠缺些火候…
“哈哈哈。”
方青丘不知何故,忽然放声笑起。
笑过好一阵,他定眼看着柏凌云,阴狠说道:“柏凌云呀,亏你还是翰林院首席,世人皆赞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曾想,原来你也只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说着,方青丘猛然扫眼四周,厉色更甚续道:“鱼木寨虽乃强弩之末,但三百北人仍有一息尚存,可以再次服药。北人服药后之悍勇,想必诸位将军仍历历在目,即便二次服药威力大减,但又岂是我方青丘及几十残兵可以抵挡?你柏凌云让我去取雷猛人头,这和让我去送死有何区别?纵使我能侥幸斩杀雷猛,我又如何出得了鱼木寨?如何把雷猛的人头带回此地?你若有此能耐,我带你入寨取自取如何?!”
“那你便是不愿意了。”柏凌云冷道。
“取不得,我又如何愿意?”
“取不得,那你就是伪降!”
“报!”
就在两人争锋再起激烈之时,帅将之外一声报来,当即打段了此间相持不下的“战局”。
“哒哒哒…”
来者是一位传令军士,入帐后他直径越过方青丘与柏凌云,快步走到上首案台前。两手恭敬地将一封信函递出:“禀公子,鱼木寨来信。”
“莎…”
“退下吧”
“是。”
龙公子接过信函,挥手令退军士,再拆信定眼细看去。
信封内依旧是三页信纸,但龙公子这回阅信的速度则足足比先前快出数倍有余。在草草看过信后,他了然一笑,把信递往下首的将领。
柏凌云见状,心中已有数分底数。
问道:“公子,来的可是复信?”
龙公子笑着点点头:“正是复信,信中内容基本无误。可以确认,方青丘是真降,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
柏凌云默不作声走过几步,从拿信的将领手直接要过三页信纸,独自细细看去…
方青丘虽里亦有数,但脸色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狐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公子淡淡地瞟眼方青丘,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你送来的是首信,而这一封则是复信。在你离开鱼木寨后,贾豪仁便会每隔半时辰送回一封信函,以回禀鱼木寨内情。如若你的首信与第二封复信有误,那便是你仿写了信中内容,此为伪降。如此你必死无疑。而今看来,两封书信皆无出入,便能确认你无异心。确实是柏凌云误解你了。”
方青丘微微皱眉,脸呈不悦之色:“原来龙公子从来都没相信过在下。”
摆摆龙扇,龙公子笑道:“我为大军统帅,你为降将,我怎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只不过,我现在相信你,也不见得太迟…”
“公子,方青丘此人,万万不可相信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