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寻沉默,众人再无话。
是因为他们心知,此间话题已经超越他们能够窥探的范畴,那是属于人间至高层次的恩怨情仇,他们不能再往下问了…
苍天天,野茫茫。
风不吹,草不低,没有牛羊。
响午过后,太阳逐渐毒辣,将早时沉淀在泥土里的水份彻底蒸发,使得空气格外闷热。白绣受不了那重重复复的无聊工作,见太阳出来便找着酷热难耐的借口,拉上舞兰骑上快马就给一溜烟跑没影了。夏寻也奈何不了她们,毕竟人家是大家闺秀嘛,吃不得苦头也很正常。无奈之下,夏寻便只好独自把两人的任务接过手来…
一袭青衫安坐溪边,两脚轻踩木桶,虚无之中散发神识成线数十缕,化作触手,沾起水里姹紫嫣红的染料,便噼噼啪啪地拍打到木纸片上。你还别说,这般取巧却有奇效,水凝成片,一刷便将木纸染尽,速度之快更胜白绣、舞兰两人手作数倍有余。早见识过夏寻神识之神奇的胖和尚、独少等人就都见怪不怪了。但远处那些没见识的盯哨考生,可就看得啧啧称奇。急急忙忙就将见闻传上瞿陇,引得唐川都亲自领人下山查看一番。
不过说来也是好笑呀…
夏寻惨败于蝾螈,唐小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梁子可算结得深啊。而且有瞿陇赌局在前,双方是敌非友,按理说瞿陇的人马与夏寻之间怎也得有些嘴角摩擦才对。可迄今为止,他们不单止没打起来,甚至连挑衅的骂话都没说上几句。夏寻等人除了昨日去夺回粮草以外,就净顾着做灯笼,对其余事情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两者关系可谓奇妙,这就让得许多暗地里偷窥的势力都看不清局势了,更有甚者还悟以为夏寻是无计可施,只能用千盏花灯讨好那唐小糖。
当然,唐川可不会这么想。
唐川这人性平端正,虽无远谋,却有短见。复看夏寻出道至今的履历,每当遇事,他表现得越平静而无所谓,那便意味着他对即将要谋划的事情,越是有把握与胜算。而如今,远远看着夏寻那糊弄灯笼悠哉游哉的模样,唐川打心里就不认为自己那位倔犟的小师妹,还能有几分真正意义上的胜算。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烈日下,唐川抱着精钢铁弩站在矮草丛中整整看了两时辰,从烈日曝晒看到微风渐起,也整整思考了两时辰。可他硬就是看不到那袭青衫所隐藏的手段,到底在哪里。那就像拂过指尖的微风,你能感受它的真实存在,它在肆意地抚弄着你的毛发,你却始终连它的痕迹都摸索不着。
最终迫于心中困苦难耐,虽然这会显得很唐突,但唐川还是决定亲自去把事情给问个明白…
“莎…”
挽起破虏锦衣,唐川走出草丛,来到溪边…
他没着急着说话,夏寻和独少等人也没着急着问话,宛如熟人来访丝毫不显生疏。唐川先把怀中精钢铁弩随意放在地上,向夏寻几人表明自己的善意。然后再从怀里掏出竹筒,又从竹筒里取出一根细长银针,俯身探入装满杜鹃花的木盆里。最后抬起手来,将银针捻在太阳底下,细细打眼看去。
银针闪亮,毫无异常…
唐川这时才打开话匣子,说道:“你们好像已经赢了,对吧?”
“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