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狮郎觉得宿傩有那个什么大病。</p>
他长这么大, 上到养过他的奶奶，下到一起长大的青梅，中间夹着瀞灵庭无数大美女, 谁见了他都要说一声“冬狮郎好帅气啊”。可即使很受异性欢迎，也从来没有女孩对他说“让我迷上你吧”, 没有！</p>
结果, 他今天在一个咒灵嘴里听到了这句话。</p>
对方喊得超自然、超大声, 于他似乎是稀松平常, 却让冬狮郎如鲠在喉。讲道理, 都是个千年老咒灵了，你真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吗？</p>
冬狮郎：“少废话！”</p>
宿傩：“很有气势嘛。”他自然而然地走向他,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力量吧！想让人不说废话, 也得有让人闭嘴的实力。”</p>
原地只剩一缕青烟, 宿傩的人影再现, 已出现于冬狮郎的后背。</p>
宿傩的五指长出尖锐的指甲，他自与杀生丸交过手，便学会了对方的爪子攻击方式。漆黑长甲由上往下劈落, 冬狮郎毫不犹豫地掀起龙尾, 一尾巴抽飞了宿傩。</p>
距离拉开的瞬间, 冬狮郎腾空而起，比起陆战, 他更擅长空战。而在龙翼的背后, 缀着三大片瑰丽的冰花, 这是斩魄刀卍解没有完成的证明。</p>
他必须在冰花耗尽前打赢这一战，不然耗尽后还没胜利，冰轮丸会自动进入完全化状态。</p>
冬狮郎对“完全体”并未掌握，而目前的他也驾驭不了这股力量。不掌握力量却释放它, 后果是什么，前辈相传的王虚之乱已经告诉他答案了。</p>
“是冰啊。”宿傩双手玩转雪花，掌心中凝出一根锋利的冰矛。先是火，再是冰，他似乎没有不会使用的力量。</p>
“你比里梅强，值得夸奖。”宿傩抡起冰矛投掷，就见它飞射高空，一击贯穿了冬狮郎的冰翼，“但论起对冰的掌握程度，你跟里梅比还差远了。”</p>
他看得出来，冬狮郎纯粹靠天赋和莽成长至今。这小孩没有一个能教导他的老师，也没系统性地学过对冰雪的掌控，他的成长全靠战斗和摸索，居然还能走到卍解这一步，实在令人吃惊。</p>
多么惊人的潜力啊！比他所见的拥有十影法的伏黑惠都不差！</p>
果然，长矛贯穿翅膀，冬狮郎就在战斗中学会了“凝形”。龙翼坏了一只，立马补上一只，他依旧保持高速从远处冲向宿傩，再横过刀锋，“铿”一声斩断了宿傩的另一根长矛，以巧妙的弧度反转刀刃，直接往宿傩背后砍了一记。</p>
“哗啦”，是皮肉绽开、血液飞溅的声响。</p>
冬狮郎直觉触感不对，他猛地回头看向宿傩，就见他被切开的身体已经愈合，可他那一刀深入脊背，他能看到里头搏动的肌肉、脊椎和器官……</p>
是活人的身体！</p>
成为容器的虎杖悠仁还活着，这个特级诅咒不是完全体！</p>
冬狮郎在大厦屋顶落地，依着惯性滑出很长一段距离，他双手持刀对准半空的宿傩，脑子有点乱。</p>
他以为宿傩复活意味着虎杖悠仁已死，但事实不是这样。咒灵是生命体征的，介乎生与死之间的“活物”，但人有，只要那具身体的心脏还在跳动，“容器”就还活着。</p>
“怎么回事？”宿傩挑眉，“你的斗志没有之前高昂了，是因为这具身体吗？”</p>
“呵，妇人之仁，你是想救这小鬼？”宿傩下巴一抬，倨傲道，“但我不想呢，不让我打得畅快，不如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反正也挖过一次了。</p>
可就在宿傩准备挖心的那秒，冬狮郎的斩魄刀已直刺他眼前。</p>
速度、斗志和怒火，在冬狮郎身上拔高了一个度。宿傩的眼微微瞪大，随即大笑：“哈哈哈！有趣，你跟这个小鬼认识吗？你不认识他吧！我都没在他身边见过你，可你居然为了保下他，提升得这么快？”</p>
“真是神奇，你是想保护人类吗？”</p>
冬狮郎不语，他的刀出得越来越快。</p>
瀞灵庭爆发蓝染之乱时，他的青梅雏森桃被蓝染一刀捅心，他甚至来不及救她。之后，他被蓝染重伤，连报仇都做不到。</p>
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已经不想再无反抗之力了！</p>
他要救下虎杖悠仁，至少这件事他要办到。</p>
“轰隆！”</p>
冰与火的世界变成了冰川世纪的翻版，冰矛与冰锥相砸，拳脚与刀锋互搏。冬狮郎常因体重太轻而无法对宿傩造成致命伤，而宿傩更像是在“引导”，引导冬狮郎走到最后一步。</p>
最后的什么呢？</p>
冬狮郎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他想不了太多了。宿傩开始猎杀这方区域的幸存者，他一边与他交战，一边观察活人的动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后头的冰花只剩下一片了。</p>
宿傩：“你还有什么花招，冬狮郎？”</p>
小小年纪能打到这份上，这死神小孩真是不错了。他要耗尽他的力量，再做一件事。</p>
冬狮郎：“冰花白天葬！”</p>
法随言出，冬狮郎背后的冰花彻底碎裂。</p>
这一秒，所有沾在宿傩身上的水汽、冰片和雪花，都炸成了锋利至极的冰锥爆花，它们一朵堆着一朵，自下而上凝成一根百米高柱，被卷进里头的“猎物”多半是死，除非出现奇迹。</p>
是的，他要救虎杖悠仁。但在救之前，对方必须“死一死”。</p>
冬狮郎能感到冰轮丸快要进化到“完全体”了，再不停下来，他或许会失控又失智，还不行呢，至少不能在这里添乱。</p>
该死的！瀞灵庭的死神怎么还没……</p>
他在刀面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口钟楼的时间，距离他遭遇宿傩再战斗到力竭，仅仅只过了五分钟。</p>
原来只过去了五分钟吗？</p>
咔嚓、咔嚓……更惊人的是，冬狮郎感到人类的恐惧汇成一股庞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给宿傩做着补给。</p>
冰花白天葬无法重伤，更无法杀死他！反而是虎杖悠仁生命力的减弱，让宿傩有了更强大的控制身体的力量。</p>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虎杖会被吞噬的……</p>
冬狮郎握住刀：“冰轮丸，这是最后的工作了。”</p>
他骤然飞跃，直逼被冰花封住动作的宿傩。将力量灌注刀刃，带着最后的孤注一掷，冬狮郎在宿傩破冰而出的那秒，用斩魄刀的刀尖穿透了容器的心脏！</p>
刹那，记忆流转——</p>
在很久以前，他曾在真央就学时，听过授课死神的一段话：“我们死神，对由灵魂形成的整、虚、咒灵、恶鬼……都具有特攻性。我们的力量可以引渡亡灵，可以打开地狱，也可以斩杀大虚。”</p>
“维系生与死的平衡是我们的职责，但生与死的界线我们不得逾越，进而去插手活人的事。”</p>
活人的事不能插手，死神不能干涉现世的发展，要做的只是生与死的平衡。</p>
但是，代理死神是存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