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见海晏穿正红色。</p>
仙界结侣其实鲜少有如凡间成亲一般，身着大红喜袍，可是她极为喜欢这种艳俗的服装和传统仪式，刚好海晏对此也挺感兴趣，他们一拍即合，结侣时就穿喜服。</p>
唐果看着身着红衣的海晏，目光有些移不开。</p>
不止她，参加大典的不少人都无法从海晏脸上移开视线，他长了一副好颜色，是被天道厚爱的宠儿，亦是被她深爱的男人。</p>
“当心脚下，不要一直盯着我看。”</p>
海晏扶着她的手臂，轻轻睨了她一眼，声音在耳边，极轻。</p>
唐果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偷亲一口。</p>
海晏顿足，微微侧目，无奈地轻斥：“别闹。”</p>
他牵着她走上举办结侣大典的高台，声色暧昧低沉：“回去让你亲个够。”</p>
唐果噗嗤一声笑出来，海晏是真的……有点闷骚。</p>
“说话算话。”唐果没忍住谑了他一句。</p>
海晏紧紧捏着她指尖，温热的手掌将她沁凉的小手完全包裹，看向她的眼神是满溢的脉脉温情。</p>
……</p>
结侣大典过去一月，唐果心底一直算着时间，地府基本修建的差不多，器灵最近催促着她将地府搬去幽冥界。</p>
地府尽早投入使用，无数怨灵邪魅的过往等待清算。</p>
毕竟地府也不能一直关门不营业，不然只进不出，乱起来也是大麻烦。</p>
唐果安安静静地与海晏面对面侧躺着，他睡着了，银白色的寝衣有些散乱，领口开了一大片，玉脂般的胸膛上到处都是红痕，锁骨上还有一个有点深的牙印。</p>
她满意地替他拢了拢寝衣，虔诚地吻了一下他唇角。</p>
海晏微微拧眉，大概是做梦了，呼吸有些急促，低声呢喃了一句。</p>
唐果眼睛倏然圆睁，虽然很轻，有点含糊，但她真的听清了。</p>
他喊的是“果果”。</p>
再看海晏的脸，她心情越发好。</p>
哪怕她之前一直没能确认，可是次次倾心喜欢上的，皆是同一人，这种缘分真是奇妙。</p>
她拉着海晏的手指，低声嘟哝道：“卫曜霆，你什么时候能找到真正的我呢？”</p>
“果果。”</p>
海晏依旧没有醒，将她掌心垫在脸侧，睡得很安稳。</p>
唐果虚虚刮了一下他鼻尖：“师尊，我要走了。”</p>
“千万别哭鼻子啊。”</p>
她有点想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又不想吵醒他。</p>
轻手轻脚地将掌心从他脸颊边移开，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换上新的衣袍，无声走出了月隐殿。</p>
她站在门口，双手搭在两边的格扇门上，最后看了他一眼，徐徐将寝殿的大门合上。</p>
走到月槐树下时，她用小铲子在树下挖了个坑，洒下一把种子，将土填埋后，额头轻轻贴在月槐树杆上：“记得替我看顾好师尊。”</p>
月槐树哗啦啦摇落一地黄叶，抖落在她头顶和肩上。</p>
唐果摸了摸它的树干，轻声道：“乖啦。”</p>
……</p>
唐果离开月灵山后，去拜别了掌门和关山师伯，其他人她都没去见。</p>
她离开后，海晏需要掌门和关山师伯照顾，其他弟子在海晏面前根本不敢有半点冒犯，交代了也没用。</p>
掌门师伯和关山师伯听她阐述过后，两人沉默了很久。</p>
唐果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还望掌门师伯替我转交师尊。”</p>
“顺便帮我告诉他。”</p>
“一定要好好的。”</p>
掌门师伯接过信笺，眼睛有些红：“你为何不亲自与他道别？”</p>
唐果笑了笑，怂唧唧道：“我不敢。”</p>
要是真当面道别，她可能就舍不得走了。</p>
掌门师伯和关山师伯皆是一梗，他们也不敢啊。</p>
唐果叩别长辈，长身而起，果断地跨出大殿，眨眼消失在原地。</p>
一刻钟后，天降异象。</p>
百兽灵禽引颈长鸣，天空中出现山河图的虚影，卷轴展开之后，须臾分为三册。</p>
一册卷轴缓缓现出“天书”二字，被天空中金龙虚影噙住，在空中盘旋许久，后直冲云霄，飞入上界。</p>
一册卷轴徐徐印出“地书”二字，被一只巨大的凶兽吞入腹中，凶兽朝着半空中的唐果恭敬俯首，遂之从原地消失。</p>
唐果接过从半空中落下的人书，一脚跨入幽冥界，随手将新建的地府砸入这片不毛之地。</p>
阴阳界线落地即成，唐果登上望乡台，望向深远不见全貌的修真界，手掌搭在了望乡台的砖石上。</p>
……</p>
海晏忽然从梦中醒来，怀中空落落的，他眉头颦蹙，披着外袍走到殿外。</p>
半空中金龙的虚影倒映在他眼底，看着接连出现的异相，他心头有些不安。</p>
放开神识探查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唐唐。</p>
没过许久，他脸色变得煞白，手掌紧紧贴在丹田处。</p>
体内的夫妻契印，碎了。</p>
掌门和关山姗姗来迟，看着海晏呆怔在原地，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关山走到了海晏面前。</p>
“海晏，唐唐走了。”</p>
海晏不解地看着他：“走了，是什么意思？”</p>
关山将信笺递给他：“这是唐唐拖我们转交给你的。”</p>
海晏看着白色信笺上的狗头蜡封，捏着信的手止不住颤抖。</p>
他有些慌乱地拆掉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心如刀绞。</p>
竟是……真的走了啊。</p>
可是我才刚刚想起你啊，果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