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初在噩梦中惊醒,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黑色的床幔,白色的墙,难道又是梦?她不是已经瞎了吗?怎么还能看见东西?不可思议的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动,真的,真的是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呢?对了,多多呢,多多!
赶紧起身,脚下虚软却依旧朝门口跑去:“多多,多多?你在哪里?”
浑身乏力的脚步蹒跚,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搂住她,将她横抱起,又放入屋中的床榻上,抬头看去,竟然是秋宸兮,但他,竟是如此憔悴狼狈,脸上黑色的胡渣,狭长的脸颊,布满黑丝的双眼。她的心猛的一沉,黑色的胡渣?不可思议的环顾四周,入目所见,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色彩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就像黑白的老照片一样,再也不会有第三种颜色了。
“你醒了?”声音淡柔,温和极了。
“孩子呢?”云初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多多呢?”
“原来他叫多多?”宸兮的目光有些悠远。
“我在问你,孩子呢??他到底怎么样?”大病后的初愈,让她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力而沙哑。
“你都睡了三天了,该饿了吧,我让人做你最喜欢的皮蛋粥和海棠糕,可好?”他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云初猛的推开他,又要往屋外冲去:“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
宸兮从身后牢牢的禁锢住她,双手揽住她的腰:“孩子没了。”
只四个字,就让云初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傻站着,却不停的颤栗着,宸兮走到她身前,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她没有挣扎,静静的靠在他怀里。
良久之后,喃喃的问道:“是不是冰莲不够,只能救我一个?”
“不是,孩子送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迟了。”
“迟了,迟了。”云初反复说着这两个字。“我想看看孩子。”
“好。”宸兮点点头,取过一旁的披风盖在她肩头。随着宸兮在庄内越走越偏僻,直到一处陌生的院落停下。
“这里是秋家祠堂,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他认祖归宗。”宸兮扶着云初进入。
她没有拒绝,毕竟孩子的确是秋宸兮的,这样的归宿,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去处了,内堂中央,一个小小的棺木内,躺着一个一身蓝袍的孩子,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云初走到棺木旁蹲下,细细打量着孩子,小心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多多,我们终于见面了。”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虽然眼内望去,仅仅只有黑白色,但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依旧漂亮可爱,“娘亲终于,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多多,好看极了,长大定是一位翩翩少年郎。”没有流泪,只是温柔的端详着孩子,“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娘亲,到时候你可不许再丢下我,一定要陪着娘亲到很老很老,好吗?”
静谧的屋子里一派伤感,宸兮望着眼前的一切,心痛的无以复加,走上前,拥着她:“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名秋璟遥。”
“璟遥,璟遥。”云初喃喃着,握着多多那肉嘟嘟的小手,轻声唤着。可惜孩子却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睛回应她了,只能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棺木内。
“走吧,不要再哭了,孩子不喜欢哭鼻子的娘亲。”宸兮将蹲着的云初拉起,“以后,我们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云初惨然而笑,摇摇头:“不会了,不会再有孩子了。”
撷心阁
梅香依旧被安排照顾云初,云初悲伤过度,缠绵病榻数日,甚至连多多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只是昏睡。此刻的她,面色惨白,目光清冷悠远,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查出黑衣人的下落和幕后黑手,她的多多,不能白死,定要让那些人赔命。
“夫人!”梅香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
云初抬头望去,柳鸢端着一盘东西,走进屋子,并转身吩咐梅香退下。
她径直走到云初床边,浅浅一笑:“妹妹,我带了些上好的灵芝,人参和当归,给你补补身子,等你身体好了,我会让宸兮哥哥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云初目光清冷的看着她,眼前的女人,就是延误多多最佳治疗时期的祸首,一向平淡如水的她,此刻竟然那么的恨,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这一切,都将截止在今天,她再也不会是那温善可欺的夏云初了,所有伤害过多多的人,她都绝不会饶。
“好啊。”云初点点头。
柳鸢似乎根本没有料到她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愣了片刻:“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不必客气。你的身子最要紧,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你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让我嫁给他?”眸光一沉,冷冷问着。
柳鸢莫测高深的一笑,俯身凑在她耳畔:“我是很恨你,很讨厌你,巴不得你立刻去死。但是,我会对你好,对你非常的好。因为,”她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因为我的恨,只会让宸兮哥哥疏远我,让他光明正大的去爱你,所以我要对你好,让整个宛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大度和忍让,好的让他感到内疚,我要让他带着对我的内疚,去爱着你。对了,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复明?你眼内的那层膜,是你儿子的,呵呵,连皓已经从姚神医那里学会了换眼之法,很意外吧?呵呵,以后就用你儿子赐予你的这双眼睛,好好的看着,我是如何对你好的。”说罢,便笑着离开了屋子。<div>